兩人摸到圍牆下,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鍾天政叫文笙先在這裏等着,他後退了幾步,飛身躍起,黑暗中一道黑影悄無聲息沖天而起,比鳥雀紙鳶還要輕盈,如一抹煙霧,飄過了圍牆去。
文笙心中感慨,如此身手,難怪他說要抓許家兄弟,當天就抓了許老二回來。
停了大約有一盞茶的工夫,鍾天政出來,同文笙言道他雖然沒找着關人的地方,卻發現了一處不起眼的小門,上了鎖,無人看守,他將鎖擰斷了,正好可以把文笙帶入後園。
鍾天政發現的側門與圍牆同色,離遠根本發覺不了異常,看得出平時這門不經常使用,文笙進來之後,鍾天政將那壞了的鎖虛扣上,不出意外的話沒個十天半月不會有人發現。
後園非常大,二皇子宴客的花廳也不小了,放在尋常官宦人家相當於整個後花園,但在這裏,卻只佔了居中的一小部分。
花廳坐北向南,東邊是個單獨的院落,燈火映照下可見飛檐起伏,看樣子應該是女眷居住的地方。
而西邊,則是一座高達數十丈的孤峰。
修建這山莊的時候,工匠把四周山地夷平,獨留這最為奇秀的一座山峰,又引來河水繞它建湖,成為後園中的一景。
真要一處處去找,別說短短一兩個時辰,就是一兩天下來,也不一定能搜得完。
鍾天政沉吟道:「看來只好先抓個山莊裏的人逼問一下。」
兩個人小心避開亮處,湊近了花廳。
文笙側耳聽着自裏面傳出來的古琴聲,這個距離,琴聲聽着已經十分清晰,七弦激越,動人心魄。
只是這麼聽着,文笙眼前便仿佛出現了一雙帶着虛影的撫琴的手。
若是現在再叫她目睹一回,她便能分辨出其中那種種繁複的指法,右手食中名三指潑刺的游魚擺尾勢,名中食索鈴的振索鳴鈴勢,左手大食名三指綽注的鳴蜩過枝勢等等,紛紛在七弦上如煙花般綻放。
但這些指法,她大多是自古琴書上識得,叫她親手來彈,卻是力所不及。
座上彈琴的應該是位玄音閣的樂師,水平與費文友相仿,費文友雅號「幽谷寒泉」,這個應該也差不多。
果然一曲彈罷,花廳里賓客轟然喝彩,待掌聲稍歇,一人朗聲道:「梅縱獻醜了。」
原來是費文友的師弟「折竹手」梅縱,這人也是學到了妙音八法的第三重。
鍾天政左右張望,尋找着下手的機會,這時悄聲對文笙道:「他那些幕僚不知都呆在哪裏?咱們繞到花廳後面瞧瞧。」
文笙跟着他繞去了花廳後面。
只見後檐下零星掛了幾盞燈籠,映着小徑清幽,花枝低垂,花叢間大大小小的湖石隨意堆砌,月光下,透着閒散樸拙,頗具意趣。
鍾天政見狀還有閒心贊了一句:「這園子不知是誰修的,手藝不錯。」
附近一個侍衛都不見,大約負責守衛山莊的想不到有人能摸到這裏。
二人借着花樹遮蔽還待靠前,鍾天政突然站定,將文笙往身後一帶,耳語道:「有人!」
確實有人,停了一停,文笙也隱隱聽到了腳步聲響。
木底的鞋子踩着青石板發出「噠噠」聲響,夾雜在宴客的鼓樂絲竹中。
有兩個人正沿着花間小徑不徐不疾地向這邊走來。
文笙聽着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譚妹妹,我看你適才宴上始終不怎麼開心,不知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今天是你的壽辰,我……」
「二殿下。」他身後那「譚妹妹」開口,雖然將對方的話打斷,嗓音卻不高,聽上去頗為柔和悅耳:「你請了這麼多人來給我過生日,怎的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呢?」
來的竟是二皇子楊昊儉和譚老國師的嫡親孫女。
卻聽楊昊儉笑了一聲,語氣聽上去有幾分得意:「說了還有什麼意思,正是為了給你個驚喜。」
「可是,今天並不是我的壽辰啊,我的生日是在大後天。」
「怎麼可能?你大哥他明明告訴我,就是今天……」楊昊儉怔在那裏,停了停突然反應過來:「他竟然騙我!」
譚大小姐嘆了口氣,柔聲道:「誰敢有意欺瞞二殿下呢,殿下也知道,我大哥那個人
第九十五章 譚令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