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
池淨靜靜地站着,受了它這一拜,鼻子莫名地有點發酸。「可以了,你受了傷,不必多禮。」
「嘶嘶…」它掀了掀眼皮,看起來十分虛弱地吐了吐蛇信。
「發生什麼事了?」池淨話才出口,又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舌端。她又不是小魚,怎麼跟紅鱗巨蟒溝通?
它就算用蛇語回答自己,自己也聽不懂啊。
紅鱗巨蟒一頓,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嘶…」
她覺得它在嘆氣。
慢慢地,它往外挪動着身體。它的動作極為緩慢,笨重的身軀在蠕動的過程中發出輕輕的「沙沙」的聲音。
此刻,池淨似乎感覺到了它的難言的遍體的疼,又聯想到那個夢,心裏隱隱有個猜測,「你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便看到紅鱗巨蟒已經漸漸爬到了光線略為充足的地方,她震驚地捂住了嘴。
她猜對了,它確實正在蛻皮。
然而,它還沒來得及蛻完。此刻,它的身上血跡斑斑,上半身東一塊西一塊的血淋淋的傷口,可以很明顯地看到是來自另一條蛇所造成。而它的下半身…
蛻了一半的蛇皮將它下半身纏住,它無法脫身,也沒有力氣掙脫開來。
蛇蛻皮的時候是非常脆弱的,它們要經歷暫時性失明——復明——蛻皮的三部曲,在這個過程中如果受到來自其他動物的攻擊,那它們根本無力反抗。
所以它們通常躲到人跡罕至的安靜的山洞中,靜悄悄地完成這一必經的痛苦的蛻皮過程。
而那條褐環白蟒,想必就是選准了紅鱗巨蟒蛻皮的最脆弱時刻前來侵犯,所以蛇王般存在着的紅鱗巨蟒才會輕而易舉被它咬傷。
她一直以為那個夢是在告訴她,善良的紅鱗巨蟒將會經歷蛻皮,蛻皮後會變成邪惡的褐環白蟒,心性大變,從而對她不利。
如今看來,她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
那接下來,她該如何幫它?
用藥丸試試?
池淨拿出一顆紅色藥丸,這藥丸裏頭加了她的血,不是她自負,她不認為她的血連小小蛇傷都治不好。
她看着手心裏的藥,又看看它那條猩紅的蛇信子,再次忐忑了。
她仍站在跟它幾步開外的地方,不敢上前餵啊…
…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聲低沉的笑。
她一驚,猛然回頭,「大師兄?」
將離笑意不減,拿過她手中的紅色藥丸,上前幾步,拍拍紅鱗巨蟒的腦袋,紅鱗巨蟒幾乎同時嘴一張,藥丸便進了它的嘴裏。
「…」池淨呆住了。
這男人可能就沒有害怕的動物吧。
她趁着這空檔問他:「那條白蟒呢?」
將離抿唇道:跑了。」
「噢。」池淨突然覺得煩躁,連大師兄都打不過的白蟒,出現在這個山谷里,絕不會是件好事。
顯然,如果蛇界裏也分好壞的話,那麼紅鱗巨蟒就是相對良善的一方,而褐環白蟒則是相對邪惡的一方。
罷了,見機行事吧。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山谷中,還會有更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存在。
將其他的擔憂先撇到一邊,池淨又將注意力收回到眼前剛吃了藥丸的紅鱗巨蟒身上。
「嘶…」它依然很脆弱,但開始恢復了一些力氣。
將離盯着它看了一會兒,拉着池淨往後又退了幾步。
接下來,就看到紅鱗巨蟒身子開始頻繁地扭動,下半身不停地在粗糙的地上摩擦,摩擦。
池淨與將離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震驚以及讚嘆,又同時快速地將視線轉回去,目不轉睛地看着大蛇蛻皮。
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不記得過了多久,當他們二人圍觀完整個全程,滿足地吐出一口氣,一道身影踉蹌地撲在了紅鱗巨蟒剛剛蛻完皮,仍顯嬌弱的蛇身上。
原來是剛剛醒來的小魚。
「嗚嗚…嘶嘶,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要被那條壞蛇咬死了嗚嗚嗚…」
「…」池淨。一定很痛吧?
「…」將離。慘不忍睹。
「…」紅鱗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