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軍營是地道的肅殺之地,軍規有所謂「十七條五十四斬」,當兵都是提心弔膽過日子,經年累月下來精神上的壓抑可想而知。
並且軍隊中非常黑暗,軍官肆意欺壓士兵,老兵結夥欺壓新兵,軍人中拉幫結派明爭暗鬥,矛盾年復一年積壓下來,全靠軍紀彈壓着,大戰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何時一命歸西,這時的精神簡直處於崩潰的邊緣。
而賊兵原本只是農民,全靠燒殺搶掠來維持理智,這時一受攻擊,正就爆發出了這個營嘯。
「營嘯了,殺上去,攻向內營!」有人高聲命令。
披着防水斗篷官軍聽着命令繼續沖,還有就是自己這樣在地上淋着雨,就是本來人數最多降軍,這時感覺少了許多
「是趁亂逃跑了?還是死了?」袁凡不敢想下去,只是跟着跑,點着火。
「沒有抵抗?」袁凡難以置信,在被裹挾的衝鋒中,他揮了幾次刀,那些營嘯的人都有點理智不清楚,砍殺過去,有的本能在抵抗,有的甚至沒有抵抗。
而官軍只顧前沖,哪怕有人掉隊都不管。
袁凡忍不住扭頭看去,一顆心提了起來,只見掉隊的傢伙丟了兵器,撕了白麻布,有人還哭喊着舉起手:「別動手,自己人……」
噗——這人腦袋掉了下來。
綴着的幾個還清醒的賊寇找到了勇氣,爭砍着這些人首級,嘴裏罵着:「誰和你是自己人……」
「這首級是老子的,別和老子搶……」
這幾人瞬間砍殺殆盡。
袁凡沉默着不再回首,腳步下意識加快。
隊伍前面一聲喝令:「靠攏了,不要衝散,不要戀戰,往前沖能活……」
往前沖……能活……
許多和袁凡一樣的降卒,思維裏面就不剩下任何東西了,在整體的氣氛中,前沖,前沖,本能揮刀砍殺着,繼續放火着。
一路上除了泥濘,只有刀兵相擊聲提醒着反抗,直到內寨高牆陡出現在視野中,面對緊閉的木門,牆上蝟集賊寇冰冷的箭鋒……袁凡清醒了些。
「就算衝到了這裏,但已是盡頭……」
誑騙?
沒有大帥親令是不可能夜間打開,更別說這時誰都知道是敵襲。
強攻?
這內寨可是上次張邰教訓後,程大帥專門為防備官軍偷襲而設,親衛軍護持,精銳嚴整,不乏勁弩,烏龜一樣難啃,守得幾刻是輕而易舉,而周圍都是數里連營,只要清醒過來,援軍源源而至
葉青一馬當先,冷笑遙望:「反應挺快!」
距離只有百米,是時了,葉青不再節約法力,手中白光一閃,加持在一眾射手身上,一個個默契翻身下馬,防水斗篷掀開了,弓弦吱吱着張開,頓時嗖嗖一片,箭如雨下。
這些是士官中精選出來的十五名射手,熟悉這法術配合,長箭穿透細密的雨幕,織成更細密的箭雨,瞬間射落十幾個敵人,幾無一落空!
縱然是流寇精銳,沒見識過這樣冇的殺戮效率,頓時驚呼:「是神射手!」
一個男子聲音在裏面響起來:「躲到櫓盾後頭,不要露頭!他們沒幾個人!等雨浸松弓弦……」
葉青手一揮,又一道白光閃過,所有射手下意識側了側耳朵,隨即循聲拋箭,箭雨直投向牆後,聽得人驚呼:「大帥受傷了……」
「瞎嚷嚷什麼!老子還沒死呢!」這聲音暴吼着,中氣十足,卻變幻着方位,顯忌憚這箭雨。
葉青略有遺憾,長劍直指:「給我衝上去,降卒營在前,妄自後退者斬無赦!」
嘁殺聲就響了起來,牆實際不高,僅有丈許,兩個人疊在一起就能攀附上去,眼看在射手團壓制下,就能輕易衝進去……咚——戰鼓聲突在這牆後響起來,咚咚咚的撼動着人心。這是……號召着眾將!葉青偏首聽了聽,只見那賊帥程志遠披髮擂鼓,還不忘發佈組織守備的命令,各種官造守城軍械都在牆後運作起來,遮雨蓬翻開,櫓盾頂起,油鍋檑木大黃弩……
降寇軍被驅使着炮灰攀牆的片刻,這內寨瞬間從烏龜變作了刺蝟,不時就有各種攻擊落下來,就連士官射手也都無法盡數壓制住,在營牆下的炮灰中響起一聲聲慘叫,退縮着,又在督戰隊的刀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