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也沒失去奴才本色,掙扎着要爬到汗王殿,告訴主子危險。
「范文程,你真是個好奴才,「
努爾哈赤在世時,經常這樣稱讚范文程。
「主子·······奴才不能服侍你·······了。」
「必須······儘儘早隔絕······鼠疫!「
死人是必須要燒掉的,那個飛揚跋扈的譚泰,也要燒得乾乾淨淨。
然而現在,包衣奴才什麼也做不了。
「大清········」
范文程奮起餘勇,往門口爬去,他四肢僵冷,爬了兩步便動彈不得,血沫子順着脖子流淌全身。
半個時辰後,忠心耿耿的包衣奴才,在極度痛苦中停止了呼吸。
死不瞑目的范文程,眼中流血,如地獄夜叉。
月黑風高,死寂無聲。
烏鴉落在高聳的屋檐下,混黑的眼睛盯着院子打轉,遠處傳來貓叫,烏鴉受驚朝西飛去。
黑貓撲了個空,瘦骨嶙峋的眼眶露出凶光,繞着房梁四處遊走。
臥室杯盤狼藉,屍體躺在地上,四肢朝天,扭曲成不可思議形狀。
黑貓被嚇住,後退幾步,看那屍體不動,又緩緩往前,外面狂風大作,扑打房門,燭芯快要燃盡,也沒人上前修剪,燈花噼里啪啦作響,燃盡之後,屋子陷入黑暗。
油燈熄滅瞬間,黑貓從房梁跳下,無聲落下。
它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危險,才小心謹慎朝屍體靠近。
它轉過身子,準備啃噬大學士鼻子,死去多時的范文程忽然睜開眼。
貓身弓起飛起半空,不等落下,身子已被鉗住······
四月初八,山西寧武關。
經歷戰火蹂·躪的寧武關迎來新的殉葬者。
濟爾哈朗麾下鑲藍旗兩千兵馬抵達寧武。
按原定計劃,這支偏師將在寧武關休整兩日,直逼大同,策應鑲藍旗主力殲滅宣大兩鎮。
率領該部的乃是烏真哈超甲喇章京佟養甲。
在原本位面中,佟養甲此時還是清國內閣學士,在汗王殿抄寫文章,感慨沒機會為我大清效力。
穿越引發的蝴蝶效應,一切都已改變。
清軍提前南下,這位包衣奴才得到主子提拔,當上了烏真哈超的甲喇額真。
和變成喪屍的范文程一樣,這位包衣奴才對主子可謂忠心耿耿,對我大清拳拳忠心,不在范文程之下。
在賣國求榮上,佟總兵比前輩范文程還要賣力。
佟養甲本是旅順富商,在遼東淪陷前便與建奴互通有無,走私販賣,後袁崇煥主事,嚴禁商人走私,這位佟包衣頂風作案,被明軍擒獲,佟姓族人竟暴動劫獄,並引建奴入城,屠戮旅順。
佟養甲從此得到皇太極賞識,一路升遷到內閣學士,成為建奴心腹,成為朝中紅人。
范大學士將身家性命和嬌妻獻給建奴,而佟養甲,則率全族幾百口子投降,恨不能把姓氏也改成滿洲姓。
順治元年,佟養甲從龍入關,成為八旗南下的急先鋒,監督吳三桂,從北直隸殺到兩廣。
順治三年冬,佟養甲與李成棟奇襲廣州得手,消滅南明紹武朝。被清廷任命為兩廣總督,同年,在雙門底,佟養甲將紹武帝一家二十餘口全部斬首。
朱由檢對這位惡貫滿盈的包衣奴才早有耳聞,他曾發誓將佟養甲押送京師,在太廟前千刀萬剮。
此次多爾袞領兵南下,佟養甲自薦隨大軍南下,被任命為甲喇額真,編入鑲藍旗,統轄一千五百戰甲,兩千包衣。
漢人出任旗中甲喇額真,這在滿八旗中極為罕見,佟養甲驍勇善戰,為清國屢立戰功,又得多爾袞重視,儘管旗中諸多將領不服,卻是敢怒不敢言。
抵達寧武關,佟養甲派出夜不收刺探情報,晉商覆滅後,建奴失去了耳目,情報明顯不如從前。
不過無論是明軍還是流賊,都不入佟包衣法眼,他也不在乎寧武關內現在是哪支兵馬。
哨馬回來稟告,寧武關中臭氣熏天,遍地都是腐爛屍體,除了明軍,還有流賊。關城房屋被燒成瓦礫。
在寧武關休整就此泡湯。
佟養甲命令繼續向北查探,探明大同宣鎮情況,既然寧武成了廢墟,那就去搶大同宣鎮。
大同。
李自成與新近歸附兩位總兵促膝而談。
「崇禎皇帝答應議和,願將陝西割讓,不知此事真假?」
姜壤歸附大順不久,對李自成尚有畏懼,聽說與明國談判成功,崇禎願意割地求和,不由欣喜。朝廷與流賊戰事結束,自己不會遭受言官彈劾,更不會被李自成當投名狀送往京師。
闖王心思縝密,生性多疑,他當然不會憑牛金星帶回來的一紙空文,就相信崇禎承諾的一切。
既然已經宣佈聖旨,也不會輕易反悔,到時候直接派人去收銀子便可。
「真真假假,老子和官軍打交道十年,他們什麼德行,老子還不知道?!拿到銀子前,不能信他們鬼話!」
兩位總兵聽了這話,抬頭望向李自成,異口同聲道:
「陛下,朝廷給咱啥條件?」
李自成捻動鬍鬚,冷冷道:「讓咱剿匪呢。」
朝廷條件很簡單,順軍協助將盤踞山陝的盜匪徹底剿滅,確保商路暢通。
這些攔路搶劫的毛賊活躍於驛道上,打劫往來商旅,驛道因此斷絕。
李自成浮出冷笑,不屑道。
「也罷,不就是幾個山賊麼,派出老營,向西掃蕩,一併打發了!看他朱由檢還有啥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