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死守歸化城本來就是時移勢易,頗為讓人感覺驚訝的事情。事實上,就是明人故意露怯引得蒙古人有所準備,倪元璐幾人也並無把握蒙古人就會真的嚴正以待,而不是直接跑掉,打算誘敵深入。他們分析之下,蒙古人最終會留在歸化城的幾率只有少少的三成。
就是這三成幾率之下,蒙古人不僅沒走,還是主動出擊,用騎軍很吃虧的方式衝擊着明軍戰陣,那就更加讓人疑惑不解,透出詭異情況了。
「吩咐各部,仔細觀察。」陳永福當即便下令:「外放斥候十里!」
斥候很快便放出去了。
但陳永福聽完這些分析,卻是越想越是不對。
「另外,炮兵營的校射氣球升空了嗎?再放一名斥候上去!」倪元璐想到了什麼,又道。
眾人一聽,紛紛是恍然大悟。
炮兵營是有校對射擊所用的熱氣球的。這等熱氣球的出現可謂是震動旁人,飛天的夢想眼睜睜的實現在眼前,每一回出現都是引得無數人震動。
當然,熱氣球的技術其實遠非成熟。每一回升空都是格外繁瑣麻煩,但這樣的繁瑣與麻煩顯然是值得的。
很快,熱氣球緩緩升騰起來,在十數米的高空之中晃悠了起來。
有了熱氣球的升空,無數參數便迅速得到加強。炮兵營的火力也是變得越發精確,一輪輪的炮擊之下,蒙古人原本還頗為強勁的沖陣變得漸漸脆弱了起來。
在一輪輪的火炮侵襲之下,蒙古人的後續兵馬不斷被打斷,衝擊變得格外不連貫。見此時機,明人的戰陣自然是更加頑強。
而且,熱氣球的升空更是引起了蒙古人的騷動。
「長生天在上,明人飛天了!」
「飛天的明人,難道是神仙嗎?」
「長生天難道拋棄了我大蒙古嗎?」
「長生天啊!」
……
無數哄鬧的聲音在這一刻不斷響起,蒙古人的士氣見此,也頓時出現了一陣受挫。
尤其是額璘臣,更是一陣心浮氣躁。原本好不容易壓抑的焦躁再也無法控制,讓他忍不住問道:「色棱那個狗崽子去了哪裏?」
與此同時,另一處,巴音岱也看着手底下的將士衝擊着越來越堅韌的明軍佈陣,有些懷疑人生。
「說好的大炮呢?難道都被狗吃了?」
三千斤的重炮當然不會被狗吃掉。
而色棱,一樣是有些發懵。
此刻的他在青冢的山巔之上,在最高峰用千里鏡打量着戰局。他如何不知道此刻是炮擊的最佳時機?
但是……
他的命令已經下達一刻鐘了。
火炮陣地上,卻死寂一般,沒有反應。
與此同時,傳令兵看着空空蕩蕩,毫無一人的火炮陣地,一樣是腦海里無數個問號想了起來。
「人都死光了嗎?」傳令兵是個紈絝子弟,他凶光大冒,決意要殺幾個人立威。
「當然沒死光,就是身子不舒服,哎呀,都拉肚子了。」白豆悠悠的說着,拿着一個豆包,一邊吃着,一邊坐在一門火炮上。
「什麼?拉肚子?」急忙而來的色棱扯開傳令兵,一雙眼睛瞪着,仿佛要吃人一樣:「信不信我將你們的肚子全部劃拉開來,拉一拉你們這群卑賤漢人的腸子?」
「信,當然信啊。」白豆大刺刺的坐着,仰着頭,看着色棱道:「就是不知道,大人您這把咱哥幾個殺了,誰來給你開炮啊?啊?是不?」
色棱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一種日了狗的心情在色棱的心底里升起,讓他一個勁的在心頭爆開粗口。無數個讓他可以想起的髒話不斷在腦海里閃過,但不敢怎麼樣,他卻都說不出口。
小孩子才會讓情緒支配自己的行動。
大人,只選擇利弊。
對於色棱這種自命的大人物而言,幾個小人物的性命微不足道,但他最關切的顯然還是一個字:利弊。
毫無疑問,這群漢人工匠統統殺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色棱可以做到。
但是……
殺了以後呢?
色棱不是什麼無腦之輩,恰恰相反,作為鄂爾多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