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頻繁的進進出出的、越來越多樣的坐姿、越來越多的小聲接電話。
近十一點的時候縣委書記來了，一隻腳剛邁進會場就讓裏面台上台下的精神面貌面貌煥然一新。不過書記也沒眼神巡視什麼的，像個遲到的參會人員一樣坐到下面的一邊去了。
會場倒是嚴肅得多了，可是諮詢討論好像也沒之前那麼放得開了。
皮書記也挺能坐的，近半個小時後才站起來插個話，他還有事不能繼續聽取專家們的建議了，請各位負責人接着虛心請教，感謝專家們。
在一把手走了之後依然保持良好狀態的這些人是明智的，因為快十二點的時候皮書記又來了，又坐下聽。
這時候會場已經輪到那些設計、策劃、施工之類的承包方受諮詢，能明顯感覺到他們的態度要比單位上的那些匯報人謙卑得多，專家領導們的要求也嚴格一些。
在承包公司展示匯報兩座臨時河上浮橋的效果圖和所需施工時間的時候，許維都舉手了：「這樣的橋能同時承載多少人？」
那個相貌秀麗的年輕女匯報員很熟悉演示稿，但對於之外的問題，她的表情就不太敏捷：「我們公司是專業做浮筒施工的，從業八年在十個省的幾十個縣市做過各種不同地理水文條件的項目，從來沒出現過質量安全問題……」
許維是不是想要給美女留下深刻印象：「我們從小長大在晴水河裏，知道根據開閘情況不同下游的水流速度變化很大，如果橋上站人多吃水就深，水流衝擊力是非常大的，這個橋用多粗的拉索怎麼錨定能承受多大的斜拉力計算過沒有？是不是萬無一失？」
美女的信心倒是很果斷：「一定沒問題，請領導專家們放一百個心，我們可以擔保……」
皮書記回個頭：「這個事水利局負責吧，跟施工方一起要用科學數據去論證，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一位公安局領導點頭：「設計冗餘要大一些，還要控制上橋人數……」
十二過半了才輪到文藝演出策劃公司的瞿總匯報，他後面還有好個人。這位瞿總讓助手去搗鼓投影，他自己不緊不慢氣度非凡：「尊敬的皮書記，尊敬各位縣領導，尊敬的各位專家……」
雖說禮多人不怪，但是這位也太多了，「賞星文化有限公司非常有幸……」，「我們下定決心，要用最誠摯的態度最優良的品質為九純縣服務……」，「這近一個月時間，是快樂的是充實的是幸福的……」，「萬分感謝縣有關部門領導的指導、關心，讓我們獲益良多……」，「非常感謝各位專家……」，真是一波將平一波乍起。
下面那些經久考驗的人都有了點不耐煩的表情。
咦，是不是因為昨天楊景行說該請客的空話招人恨了使得這位今天來長線報仇呢，瞿總在囉嗦了那麼久已經充分挑戰到聽眾耐性之後再引出火力點：「在這裏還要特別感謝楊先生，楊先生能在百忙之中回到九純為家鄉出謀劃策添磚加瓦，是九純的幸運也是我們賞星公司的幸運。楊先生是舉足輕重的音樂製作人，也是我們演出策划行業的偶像榜樣，我們非常珍惜這個向他學習向他請教的機會。所以經過昨天的交流在聽取了他的悉心指導之後，我們在前期諮詢後所做的第二套策劃方案的基礎上，又進行了大刀闊斧的修改，這新方案中我們力求對資金做到最優配置達到最高性價比……」
雖然沒站起來大罵對方血口噴人，但楊景行的臉色不算好看。
不過呢，對比文件夾中的那幾頁紙上的什麼着名樂隊、知名歌手、三棲藝人、新晉組合，新方案確實有了一半以上演出陣容和內容方面的改動，有了幾個老百姓算是熟知的名字，雖然要麼過氣要麼是歌紅人不紅的那種，但光是出場費成本估計就得在原方案的基礎上增加一半以上……不過楊景行也不知道這個瞿總和家鄉是怎麼樣以多少錢合作的。
那個侯製片真沒說錯，大家就喜歡名人，聽了看了策劃公司的新方案，縣領導和專家們普遍喜上眉梢，雖然這位瞿總表示有個別明星暫時不能確定下來，但他也信誓旦旦會繼續爭取更多更知名的藝人來九純感受這美麗的山水風光。
畫了些大餅之後，瞿總真是沒安好心：「我們相信楊先生肯定有這個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