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隨着大漢朝留在河北的兵力非常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吳漢亦無法面面俱到。
「邳愛卿家人蒙難,朕深表痛心。朕會讓吳子顏派出一隊人馬,護送你的家人來洛陽。」 略作斟酌之後,劉秀終於做出了決定。隨即,又快速補充道,「幽冀二州匪患嚴重,朕早有知之,不日便會派兵悉數圍剿。」
「陛下……」邳彤滿目愕然,隨即,躬身道謝,「微臣,替臣的家人,多謝陛下照顧!」
「邳卿不必客氣,細說起來,其實是朕虧欠了你!」 劉秀嘆了口氣,苦笑着輕輕擺手。
他突然發現,自己在河北,則河北定,河南亂,在河南,則河南安,河北復亂!
雖然心裏頭明明知道,這種局面短時內,很難扭轉。並非自己做得不夠努力,而是由亂至治,需要時間。然而,他卻感覺好生疲憊。
驀地想起自己曾經評斷王莽不知民間疾苦,光懂得紙上談兵,劉秀臉上,再度苦笑更濃。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坐在了洛陽皇宮裏,方知為君之艱難。縱是生就三頭八臂,也有思所不及,力不能逮。
但願,朕所堅持的事,至少比王莽當年所為要正確一些吧!
又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群臣,他在心裏默默地給自己鼓勁兒。自己三十剛過,還有時間。自己麾下的文臣武將,都還年青,遠不像新朝君臣那樣老態龍鍾。
正鬱郁地想着,耳畔又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啟稟陛下,臣有本要奏。」
劉秀抬頭看去,見是陰麗華的哥哥陰虛,便笑了笑,請他從容道來。
「陛下,偽漢中王劉嘉派心腹前來求救。」 陰虛笑了笑,滿臉幸災樂禍,「據其心腹所言,偽漢中王知道劉玄身死後,欲攜漢中之地歸順我朝,豈料部將延岑懷有異心,猝然發難,將其圍困在郡城南鄭!」
劉秀聞言一驚,眼前迅速浮現出族兄劉嘉的模樣。
當年在淯陽縣衙內,若不是此人突然投靠王匡、王鳳,皇位必定是大哥劉縯的,哪有劉玄的份兒?而如今,此人到了窮途末路,忽然又想起了自己這個弟弟,這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劉嘉是否想讓朕出兵救他?」 迅速收拾起心中的怨念,他笑了笑,低聲詢問。
「正是。」 陰虛又拱了下手,大聲補充,「不過,他的心腹說,南鄭守軍堅持不了多久了,現在能救得了他的,就只有如今在長安南側屯兵的馬武將軍!」
劉秀一怔,旋即滿面生寒!
郭家的勢頭,剛剛被打壓下去,這陰家,居然又開始折騰。自己的這幫皇親國戚,真的是沒一刻打算消停。
「啟稟陛下。」 不消停的不止是陰虛,很快,五官中郎將李忠也站了出來,大聲說道,「如今西征軍已燒了赤眉軍糧草,樊崇若想據城自守,非派人打下漢中,將糧草據為己有不可。若馬將軍能先一步佔領漢中,則我軍又多一份勝算!」
「若馬將軍打下漢中,對赤眉軍而言,不啻於雪上加霜。如此一來,陛下還可以從西征軍抽調出一部分兵力,前去震懾三水地區的盧芳,微臣聽說,他正與匈奴密切往來!」
「若鄧將軍能派人說反長安城中的綠林降將,陛下還可以抽出一部分西征軍人馬,南擊陳倉,讓公孫述的部將程烏打消進犯三輔的念頭!」
「陛下,隴右兵與河西兵趕到長安外後,我軍壓力大減,何不抽調一部分人馬前往夷陵?微臣聽說,田戎那廝自稱掃地大將軍,不日將與秦豐聯手,若不將其扼殺在萌芽狀態,將來必定成為大患!」
「還有劉永……」
剛才還喜氣洋洋的朝堂,迅速亂成了粥鍋。朝臣們以討論政事為由,爭相發言,但所有矛頭,不約而同地都指向西征軍。
就在這時,金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着,軍師將軍蘇著,偏將軍王霸,並肩而入。「啟稟陛下,王匡、張卬等人棄了赤眉,前來投奔。不料卻在趕來洛陽的路上,遇到山賊劫殺,全都死於非命!」
「啊——」 先前還想着趁機從西征功勞中撈一份出來的文臣武將們,大驚失色。誰都沒想到,曾經令王莽頭疼不已,令劉玄寢食難安的王匡,居然落了個如此淒涼下場。
雖然曾經在綠林軍中做過事,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