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給我招手。」
張小蘭天天跟侯滄海在一起,對他的習慣很熟悉,心道:「他看起來瀟灑,實則還是充滿擔憂。我是董事長,難道真不過去?」
走進工棚後,侯滄海眼晴有些不適應裏面稍暗的環境。當適應了室內環境時,他還是被一大片白髮和花白頭髮所震住。蒲小兵在破產的鎖廠里挑選了一百多名自願來做土石方的老工人,這些老工人大都在四十歲以上,五十歲年齡是工人主體。
老工人們離開組織多年,重新回到新公司,找到了集體,燃起了生活的激情。他們幹活比在鎖廠時積極主動得多,一來工作量和工資掛鈎,幹得多,拿錢多;二來大家都經歷過漫長的無所事事的時間,無所事事對於男人來說具有致命殺傷力,讓男人們失去自尊心、失去了榮譽感。今天他們終於有了正事做,都格外珍惜。
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道理平常,實則深刻。
更詭異的是要理解這句話,必須要失去某些不能失去的價值時,方才能夠真正理解。
所有工人們都用冷靜的態度看着侯滄海和蒲小兵,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喧鬧。
侯滄海握着厚厚的預案和宣傳資料,可是站在幾十個白頭工人面前,這些宣傳資料沒有什麼用處。他對蒲小兵道:「我先講兩句吧,然後你來具體組織。」
侯滄海在關鍵時刻沒有逃跑,表現得很鎮定,得到了蒲小兵極大的尊重。他點頭道:「侯總要相信我們,我們不會在關鍵時刻丟臉。」
侯滄海接過平時蒲小兵用來指揮生產的小喇叭,道:「我是江南地產的總經理侯滄海,大家都知道。我今天不想說大話,先介紹自己的情況。我目前還沒有結婚,爸爸媽媽在世安廠工作,我媽得了尿毒症,做完腎移植手術不久。妹妹生了個雙胞胎,雙胞胎的爸爸跑到國外去了。我們家很需要我,沒有我,家裏日子難過。但是,既然被困在這裏,我就得認命,就算真是被傳染了,也得象個爺們一樣過好每一天。我們不能走出圍牆,不僅僅是為了我們自己,也是為了我們的家人。剛才我和老蒲聊到一句話,希望和所有工友們分享,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祝我們好運。」
侯滄海講得很真誠,沒有半句假話,贏得了掌聲。
掌聲真誠,也很節制。
蒲小兵在工人中深有威信,談了南城區政府的具體安排後,又道:「我堅信一點,我們經受過這麼多磨難,一定不會在最後關頭被打垮。吃過午飯後,下午大家繼續工作。侯總把現金準備得很充足,就看我們能不能拿到。我等會擬定一個隔離十五天的工作任務表。我們要按照任務表,完成十五天的所有工作。大家能不能做到?」
工人們表情凝重,內心也很焦慮,但是沒有人當逃兵,「能做到」由小到大,此起彼伏。
與工人交底後,蒲小兵到旁邊辦公室制定十五天的工作計劃。
侯滄海跟着蒲小兵來到辦公室,道:「工人們有沒有問題?」
蒲小兵道:「侯總講得不錯。從大家情緒來看,應該沒有大問題。」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管理細節,侯滄海離開了工棚。
站在工棚門口,他開始猶豫是不是回辦公樓。辦公樓主要是江南地產的員工在使用,工人們很少過來。也就是說,就算工人們真被傳染上,在辦公樓的人也有極大可能性沒有被傳染。
如今自己在工棚走了一圈,或許還真有可能被染上無孔不入的病毒。
侯滄海在距離辦公樓約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第一百九十章)
第一百九十章隔離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