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什麼?」
這話打數步外傳來,眾人抬頭望去時,但見淚光之中,一個身影朦朧而來……
言轉坤寧宮,暖閣內。
空靜漫延。忽聽聞南窗外兩聲烏啼,驚了馬皇后小睡。隨即,只聽門外傳來朱福一聲低沉的斥令:「快把那聒噪的畜牲趕走!」
話音落時,馬皇后已微微睜開雙眸,眼瞼里尚且透着一絲倦累。朦朧之中,竟覺一縷香風吹進門來。隨之,一支《占春魁》綿綿入耳:
『魂斷五十弦,心繾三春暉。
烽煙正華年,笙歌欲塵灰。
日暮秋悲,莫等雁雲催。
終須乘風西去,何顧這幻世宮闈?
浮生盡,大夢歸!』
曲終之時,只見那花影里幻化出一仙子來。卻說這仙子身披雲錦織金「雀翎佛法僧」的披風,一襲瑩白雪錦附紗裙,襟邊繡着納錦香魂朵,頭上雪羽點綴雲珠冠,周邊還垂着藍田青花玉珠墜。觀其容,面如梅端凝雪透紅嫣,唇似海棠花瓣染了晨時露。鼻若羊脂巧工奪,眸似秋水透藍更勝納斯湖。黛眉一雙細作鶲雀羽,抬頭淺笑醉得人心愁緒頓然無。
「是你……」馬皇后訝然。
那仙子緩緩行來,回道:「是我。」
馬皇后力抬右手,停在半空裏,指向那仙子問道:「你不是已往瑤台復旨?卻為何去而復返?」
須臾間,那仙子已來至榻前,納了馬皇后手腕,一面於榻前的方杌上落了座,一面輕言回說:「還不是姐姐您的緣故?我本已到達崑崙,欲至瑤台,卻被那『一念門』所阻,而不能入。」
馬皇后聽聞,一絲苦笑,和言相問:「仙子因門所阻,未能如願,卻為何怨罪本宮?」
「姐姐不知,想入那玄門,須憑花王與木尊二令才可放行。而這花王令就生在您這將指上。」仙子言語間輕輕翻過馬皇后的手掌,只見馬皇后將指首段關節正中,竟有一顆魚目大小的紅痣。「若無此令,即便是千軍萬馬,也休想衝撞那玄門半分。無奈,妹妹只得回頭,再請姐姐與我同返瑤台。」
馬皇后胸中似有鬱結難舒,卻道:「非是本宮不肯助你,只因本宮自上次與你相見之後,這身骨就越發不經勞動,而今更是寸步難移了。」
仙子淡然一笑,道:「姐姐只管隨我去便是,從此將再無這般勞苦。」
馬皇后問:「但不知這一去,幾日能回?」
仙子聽她這樣問話,竟笑出了聲來:「姐姐可還記得妹妹百日前所贈之言。」
馬皇后眉頭頓鎖,微閉雙眸,耳畔竟迴響起那日魂游西天之時,仙子所贈啞迷:棍打絳紗汝當死,天心造數本如此。應知生負使命來,死後魂歸天仙子。
此言剛落,仙子的話又起:「而今那絳紗籠玉早被頑童棒落凋殘,姐姐命主之神很快便無仙葩所依。此乃定數,姐姐豈能違背?」
馬皇后搖頭一笑,道:「仙子真會說笑,那花王一直長在我坤寧宮大殿之內,數年來生得異樣繁盛,何來頑童棒打?」
仙子亦是一笑,解說道:「敢問姐姐,你宮中之花從何而來?」
「自我王舊邸對面關帝廟中移栽而來。」
「那花王靈根深藏廟中沃土,豈是你宮中小小盆器能容?殊不知,姐姐當年移入這宮中之花,用的不過是區區分根之法,取次而未得主。而今那廟中花王真身已是斷骨殘骸,只怕你那盆栽之物也將來日無多。」
這席話,聽得馬皇后鬱氣長舒。此時,又聽那仙子催促道:「還請姐姐速速隨我去吧,莫再貪戀這幻世浮華。」
馬皇后閉眸搖首,道:「非是本宮貪戀榮華,只因尚有餘願未了。」
「是何余願?」
馬皇后搖頭一笑,道:「恕本宮不能明言。」
仙子亦搖頭起身,舉步間卻嘆詠出一首《囚心令》。令中道:
『此生為牢,憂憂擾擾,欲休時卻道難了。
去也難了,留也難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詠罷,並未回頭,卻道:「念在姐姐肯舍那一匙心頭血度我魂魄的分上,妹妹姑且再候你些時日。」
「多謝仙子體恤。」
「只是如此一來,我等便不能如期歸返瑤台復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