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夫人明日要入宮出席浴佛大典。這是咱們為夫人剛做的衣裝,這會子正試裝呢。」
妙清並未理睬她,而是盯着謝氏道:「母親可知這衣裝穿不得?」
謝氏本是笑眼相望,此刻卻似被澆了一盆冷水。於是,晦聲晦氣問道:「這衣裝如何穿不得?」
「母親竟不知朝廷禮制,命婦着裝豈同后妃?母親此刻穿戴竟同皇后翟服形制。」
聽她這話,那賴嬤嬤怯眉低首,一時未敢抬頭。可打那餘光里不難瞧出,那心裏似是在盤算何事。
這檔口,卻見謝氏一時羞惱,斜了眼梢,連笑帶罵道:「你倒教訓起娘了?一個八歲的丫頭,才有幾分見識?」
「母親……」
妙清剛開口,便被賴嬤嬤狐聲鶯語截了話:「二小姐不知,這並非皇后翟服。」於是指着翟衣上的牡丹,細細道來,「皇后翟服上繡的乃是金織小輪花,您瞧這裏繡的何物?再看這領邊和袖口,皆是以雕繡之工打的翟尾紋樣。而皇后禮服則是以織金繡法打的雲龍紋。這穿衣戴帽,各有喜好,夫人喜歡,便能穿得。咱家老爺又是堂堂魏國公,就連皇上都要顧他七分顏面,區區一身衣冠,還能治罪不成?再說,夫人穿着貴氣些,也給咱府上添彩不是?」
妙清並未瞧她,而是盯着謝氏的翟服,穩穩地數落道:「賴嬤嬤,您上輩子可是趕場子唱曲兒的?偏愛將人往那戲台上攛掇。」
那話頓時嗆得賴嬤嬤似是脫水的河豚,翻目張口,半晌竟沒迸出一個字兒來。
瞧她那般形狀,謝氏竟笑得前仰後合,引得四下里幾個丫鬟也跟着掩面而笑。賴嬤嬤見狀,眼珠子一轉,硬是擠弄滿臉褶子,笑態中竟還擠出兩個淚花兒來,一面捏起袖子在眼角上蘸蘸點點,一面口是心非地誇讚:「二小姐這張利嘴呀,都能當個女諸葛了——舌戰群儒……」
妙清只是丟下個「哼」字,轉頭直奔牆邊一排檀木圓角櫃而去。眾人觀望時,她已從中捧出一打冠服。居上的是翟冠一頂,形似牡丹,上飾五隻珍珠翟,左右各有一隻金翟口銜珠結,振翅欲飛;中間是六寸象牙笏板一柄;下方為衣物,依次是深青色蹙金繡雲霞帔一條、深青褙子一件、真紅大衫一套、雲頭青舃一雙。
待其手托這些物件兒來到賴嬤嬤面前,將那衣物重重放於其手上,道:「這才是宮裏御製的一品命婦衣冠。」隨後,只見其回頭對隨行的侍女說了話,「鳶兒姐姐,咱走吧,去南院老樹齋瞧一眼洪嫣姐姐去。」說完,便牽起鳶兒欲行離去。
謝氏聞聲忙喚:「回來!」
妙清回頭問:「母親,還有何事吩咐?」
「你說要去瞧誰?」
「洪嫣姐姐呀。」
謝氏滿目茫然,追問:「洪嫣?她幾時回來的?」
「昨個兒午後,與長姐一同回的府。那老樹齋就與母親這牡丹園一牆之隔,母親竟不曉得?」
謝氏咬着後牙槽,目光睕向了賴嬤嬤。賴嬤嬤烏珠一晃,慌忙勾起身子,怯生生答覆:「這兩日,老身一直陪在夫人身邊,未曾聽聞。」
謝氏轉頭問與妙清:「你是如何得知?」
「方才,我與鳶兒姐姐去東園船舫找增壽和蔓兒逗魚,聽三姨娘與周嬤嬤聊起的。」
謝氏一雙蛇目立馬轉向鳶兒。鳶兒道:「確是如此……」
謝氏盤問:「那兩個賤……」話將出口,她瞬間顧看了一眼妙清,又掉轉話風,朝鳶兒問話,她們都說了些什麼?」
鳶兒深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道理,於是便立馬答道:「奴婢離得較遠,並未聽清。」
妙清道:「三姨娘說洪嫣姐姐剛剛生了娃娃,這會子正在老樹齋靜養。」她說着,轉身欲去,「不與你們說了,鳶兒姐姐,咱們快走。」
謝氏大喝:「站住!」
這一喝,頓時驚得丫頭婆子個個噤若寒蟬,也着實嚇着了小妙清,只見她兩眼無辜,一臉茫然,「母親……?」
「不許去。」
「可是……」
「娘的話兒都不聽了?」謝氏儘量壓住腔火,似笑非笑,「太晚了,要瞧明兒個再去。」
妙清噘起嘴巴應了聲:「是……」轉頭喚了鳶兒悻悻而去。
見那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