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不禁思量,李約又怎麼會知道她這是在應付。
「變文」在武朝已經盛行,恰好「雅樂」也是達官顯貴的心頭好,這兩樣合在一起勉勉強強能夠將她教冉六的戲曲唱腔給個還算合理的解釋。
但是細究下來,裏面的東西沒有準確的出處,這就是李約問的吧。
只要再給她半年,她相信等到這些傳出去,自然會有人動筆修改唱本或是稍作修改,變成更適應現在審美的東西。
到時候想要追本溯源就不容易了。
李約像是知曉她在想些什麼:「謝不會給你那些時間。」
謝,這個名字如同琴弦一樣,突然在她腦海里撥動了一下,顯然謝這個人給她身體的正主留下很深的印象。
「你知不知道武朝有關於異人的讖言。」
季嫣然搖了搖頭。
李約接着道:「在武朝凡是從前未曾出現過的新奇事物,必然先過謝的眼睛,這便是當今聖上對『異』的理解,不同尋常的人或事,都是聖上最為感興趣的。」
「不是因為他喜歡,而是他心中擔憂,怕真的會有異人出現,推了他的王朝,將他趕下龍椅。」
沒想到李約會跟她說這些,季嫣然有些驚訝。
李約說完話喊了一聲:「杜虞。」
門立即被打開,緊接着走進兩個人。
「他叫秦坤,善寫『變文』曾在寺院講唱也寫傳奇,他手裏有不少的本子,不曾讓外人瞧過。」
秦坤上前向李約和季嫣然行禮。
李約指向另外一個人:「他叫孫啟不但對雅樂有一定的造詣,還會燕樂和清樂,達官顯貴私下裏作樂都曾找過他。」
孫啟道:「宗長讓我找來的《春元樂》殘卷,若說以它改作了三奶奶傳授的曲子,應該不會有人質疑,但是其中還有些曲調我也沒有見過,精通曲樂的人定然會存疑,不過也不能找到確實的證據。」
「秦坤與李家有些淵源,是你通過李老太太認識的,至於孫啟的哥哥曾與你父親交好,就算朝廷問下來,這兩個人也不會出任何的紕漏。」
孫啟道:「宗主、三奶奶放心,這些事我和秦坤應付的來。」
等到兩個人退下去,李約道:「他們住的小院子我也買下來了,這樣謝查起來的時候,也就不會太突兀。」一張地契就推到了季嫣然面前。
季嫣然嘴唇嗡動在這一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四叔為什麼這樣幫我,而且……您也沒問我這曲子我是怎麼得到的。」
她總覺得李約知道所有事,包括她從現代而來,已經不是從前的季嫣然。
可是他不但沒有逼問她,還背地裏幫她遮掩。
「從前常寧就被認為是『異人』,」李約的溫和的聲音傳來,「不過那時我們並沒有在意,因為常寧是林家女,又被太后娘娘信任、寵愛,她平日裏做事十分謹慎,規規矩矩很少能被人質疑……」
聽着李約的話,季嫣然能夠想到常寧公主的處境,常年在宮中要面對各種禮數和窺探,想要做些事就更難。
李約轉動着手中的杯子:「如今看來謹慎自持未必就能平安,倒不如想做什麼就去做,至少心中歡喜。」
季嫣然仔細地思量着李約的話,他絕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難不成他能選出那些字,能夠看透她的心思,全都是因為……常寧也是個穿越者?
所以,他才會對她的舉動一點都不驚訝。
她要不要將這些事都講給李約聽呢?他做了那麼多事,按理說即便是心中感激也不應該再接着隱瞞。
她皺起眉頭,眼睛中都是猶豫的神情,那一絲憂慮爬上了她的臉頰,他看起來就十分礙眼,本來想聽聽她要怎麼說,可是忍不住就開了口:「有些事你知道就好,不必說清楚了。」
她的眉角果然鬆開了些,就如同一縷陽光照進了整間屋子。
「若是皇上讓人查下來,你可以趁着這個機會為你父親伸冤,」李約道,「以江庸的性子,應該已經派人去邊疆將你父兄除之後快,所以……也不必再隱瞞。」
季嫣然心中一顫,空氣仿佛都凝滯起來,雖然她讓秋叔盯着江家的舉動,可是江家畢竟是大族。
李約望着季嫣然,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