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滋潤的感覺很好,寧缺握刀站在石牆前,茫然不知身外諸事,眉頭卻下意識里舒展開來,然後驟然一緊,感覺到胸腹處傳來極強烈的痛楚。
斑駁劃痕里的劃意在他的身體裏肆虐,仿佛變成數千數萬柄真實的小劃橫衝直撞,把那些肉眼看不到的經絡肪髒割的鮮血淋漓,戳的千瘡百孔。
這比大明湖畔道痴施出的萬柄道刻更加恐怖。
緊接着那數千數萬柄小劃飛到了腰腹部的雪山處,開始不停地撞擊,鋒利的劃鋒輕而易舉地削去雪峰間堅硬的冰塊,暴起無數團雪花,劍意撞擊雪山的速度越來越快,眨眼之間便完成了數百萬數億次切割,刻鋒與冰塊的切割漸漸積蘊出恐怖的高溫,沉默凝固無數時光的雪山開始融化成水,向上匯入氣海工
數千數萬柄小劍在他身體或者意識再次向上飛起,飛臨平靜無波的氣海處,依然如同撞擊雪山一般開始沉默專注地進行數百次數億次的切割,平靜的氣海開始翻滾,掀出驚天巨濤,如同沸騰,直系最後真的開始沸騰成遮天的水霧。
雪山氣海融化蒸騰變成的水霧,在他的身體裏依着某和通道緩慢運轉前行,絲絲縷縷卻又無縫不入,每遇着某處便會留下一些水霧然後凝結成露珠開始滋潤。
隨着那些水霧凝成的露珠不停滋潤,那些身體部位開始分解重構……就像是一間舊房子被拆開然後重新建造,只是重新修建起來的房子是那樣的漂亮,那樣的結實,廊柱相撐,根本不懼雨打風吹。
寧缺感覺到隨着那些暖意流淌過身體,仿佛有無數的力量正在重新灌注進自己的肌肉骨髏里,這和感覺很舒服很好很強大,令人迷醉不願醒來。
斑駁石牆上的劃痕還在緩慢流轉……深煎劃痕里的劃意還在不停進入他的身體……化作無數柄小刻不停轟擊着雪山氣海,滋潤強大着他的身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處於痛楚和迷醉感受中的寧缺……」心靈上忽然掠過一絲陰影,縱使在空明的狀態中也感覺到身體變得寒冷起來,因為他忽然想到某件事情,開始生出極大的恐懼。如果任由這道磅礴劍意繼續下去,自己的雪山氣海豈不是會被戳爛?自己千辛萬苦才打通的那些氣竅如果消失……那自己還能修行嗎?
因為恐懼,因為不安,他驟然驚醒。
他不安看着牆上的斑駁劃痕,一身冷汗,手掌與刀柄間冰冷滑涼:
這些劃痕,這些友意,便是小師叔的浩然劃。
他終於明白了蓮生大師說的那句話。
修浩然劍……在於胸中那股浩然氣。
而要修練浩然氣,需要背棄昊天,甚至與昊天為敵。
與昊天為敵,便是魔。
而小師叔在握住這把劍的那一煎,便已入魔。
所以小師叔最終受天誅而死。
自己已經悟了浩然劍意,如果再接受劍意入體為氣,便繼承了小師叔的衣缽。
也便入魔。
繼續小師叔的衣缽是光榮而驕傲的事情:
然而卻也是世間最危險的事情。
便是小師叔這樣的絕世人物,一旦入魔也逃不過灰飛煙滅的結局。
如果自己學會浩然劃……還能在世上存活幾日?
寧缺惘然四顧了
骨山里,老僧沉默運着魔功……葉紅魚在他身下昏迷不醒。
莫山山見他終於醒來,艱難一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昏倒在了地上。
夜色早已鋪滿山外的世界,房間裏黑暗無比:
他執刀站在骨山前,冷汗濕透棉衣,沉默不知如何前行。
斑駁石牆上的劍痕停止流,沉默等待。
體內的劍意緩慢停止流淌,沉默等徒。
他的意志也在沉默等待最後的決定。
一旦入魔,便是蓮生這樣的人物最終也只能藏匿於黑夜之中,若要像小師叔傲然行於世間,無論修行到何等境界,最終結果依然是遭受天誅而死。
寧缺抬頭看天,卻看不到,只看到了冰冷的石牆和黑夜的色彩。
對於修行者而言,這是最艱難的決定。
對昊天的敬畏,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八十七章 入魔(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