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耳光,生生地把明蘭石扇到了地上!
明蘭石捂着發麻地臉,半躺在地上,感覺到有血從嘴裏流了出來,看着如病獅一樣暴怒的父親,根本說不出話來。
「衙門?衙門!你也知道那是衙門!鹽茶衙門不敢查明家……可監察院難道不會逼着他們來查!」明青達壓低聲音咆哮着,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頹喪與暴怒,「楊繼美!你腦子裏是不是進了水?那個賣鹽的苦力是薛清的一條狗!范閒在蘇州住的就是他的園子!」
明青達胸中一陣寒冷,一腳踹到了兒子的身上,咬着牙罵道:「我怎麼養出了你這麼蠢一個敗家子!」
他好不容易才平伏下心情,無力說道:「這鹽生意可留下把柄?仔細監察院用這個罪名斬了你。」
「請父親放心。」明蘭石掙扎着跪在他地面前,「那批銀子直接從招商錢莊出地,楊繼美那狗賊雖然知道是我,但官府找不到什麼證據。」
「如果招商錢莊把你與他們的契結書拿到堂上……官府就有證據了。」明青達無奈地嘆息道。
明蘭石忽然心頭一寒:「這個錢莊……不會是范閒地吧?」
明青達身子一顫,片刻後沉默地搖搖頭:「不可能是范閒的,長公主在京里查過戶部,我們對范閒也盯得緊。他沒有這麼多的銀子來做這個局。」
這話簡單,但背後所付出地辛苦極大,明家要和招商錢莊做生意,當然把招商錢莊的底子調查的清清楚楚,確認了范閒與招商錢莊沒有什麼關係。然而明青達沒有想到,他調查出來的結果雖然不錯,招商錢莊的東家確實不是范閒……那東家是北齊的小皇帝!
「一切從謹慎出發。」明青達仰着頭,勉強控制住自己失敗的情緒:「讓出三成……對不起列祖列宗。但可以讓咱們再拖一段時間,等着京中的後手。」
然而,這兩年明家漸漸衰敗直至最後覆滅,其實便是因為……這個「拖字」!
許久之後,當坐在廳上地招商錢莊大掌柜打第二十個呵欠時,明家當代主人明青達陰沉着臉走了出來。
大掌柜微微一笑,說道:「明老爺子讓人好等。」
明青達沒有拱手行禮,也沒有說其餘的東西。冷漠問道:「把蘭石那半成股子的契結書拿來,銷去一應書冊,我便應了你家東家的要求。」
「是,明老爺。」大掌柜依舊面色不變,從懷中取出一份文書。送到明青達的面前,正是明蘭石籌措販鹽銀兩所留下來的契結書,似乎他早有準備。
不等明青達開口,大掌柜輕聲說道:「那一份。回去後就銷除。」
明青達無力地點了點頭。
下午時分,明家與招商錢莊的各大帳房先生魚貫而入,大掌柜強力要求請來的觀禮富商們也坐到了一旁,由蘇州府派來地官府公證也做好了準備。
三張白紙鋪在案上,一枝墨筆龍飛鳳舞,須臾間,三份債務轉股子的文書便被寫成。在旁觀禮的孫熊諸氏富商與蘇州城裏的年高老者看了半晌,才看明白上面寫的是什麼。不由連連直吸冷氣,說不出地震驚!
招商錢莊入股明家,占股三成!
雖然江南的大人物們早看出了明家的窘狀,但誰也沒有料到,富可敵國的明家,竟然會難過到此等地步,居然稱不上山窮水盡,可是用四百萬兩地借銀換取明家三成的股子?……商人們又琢磨了一下。想到明家現在困境主要集中於周轉流水上。便馬上看明白了這一點,反而又覺得招商錢莊這個要價十分公道。
明青達提起毛筆沉吟片刻。毫不作態,十分平靜地簽下自己的大名,摁上了指印。
眾人沉默地看着這一幕,不論與明家是敵是友,對於明老太爺的城府與魄力,都感到無比的欽佩,百年大族,生生分出三成與外人,非不凡人斷不能作出如此不凡舉措。
代表招商錢莊簽字劃舞摁指印的……是一位年輕人,一位面相秀美,卻始終站在錢莊大掌柜身後的年輕人。
眾人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直至此時才紛紛醒過神來,投以詫異地目光,心想神秘的招商錢莊大東家,難道就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
明青達此時終於皺了皺眉頭,說道:「原來您便是錢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