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護下極難被人發現,只有動起來的時候,身體快速移動所帶來的黑光流動,才會生出一些鬼魅的感覺。從準備好的院牆下鑽了出去,那處已經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裏。
范閒露在黑巾外地雙眉微微皺了一下,京中雖然沒有宵禁,但是夜裏街上的管理依然森嚴,巡城司在牛欄街事件之後被整頓的極慘,所以現在戒備的格外認真。所以他臨時放棄了用馬車代步的想法,人形一抖,真氣運至全身,馬上加速了起來,消失在了京都的黑夜之中。
范府離皇宮並不遠,不多時,范閒已經摸到了皇城根西面的腳下,那裏是宮中雜役與內城交接的地方,平時倒是有些熱鬧,只是如今已經入夜了,也變得安靜了起來。借着矮樹地掩護,他半低着身子,躥到了玉帶河地旁邊,左手勾住河畔的石欄,整個人像只樹袋熊一般往前挪去。
前方地燈光有些亮,但河裏卻顯得很黑暗。范閒不敢大意,仗着自己體內源源不絕的霸道真氣,半閉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動着身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繞過了兩道拱橋,來到了皇宮一側的幽靜樹林。范閒略微放鬆了一些,張嘴有些急促地呼吸了兩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漸漸亢奮起來,似乎這種危險的活動,讓自己非常享受。
這處樹林旁的宮牆足足有五丈高,牆面光滑無比,根本沒有一絲可以着力處。天下的武道強者,也沒有辦法一躍而過,當然,對於已經晉入宗師級地那廖廖數人來說。這道高牆究竟能不能起作用,還有待於實踐的檢驗。
范閒不是四大宗師之一,但他有些別的法子,眼前朱紅色的牆皮在黑夜裏顯得有些藍沁沁的感覺,他像個影子一般貼着地從樹林裏掠到牆邊,找到一個宮燈照不到的陰暗死角,強行鎮定心神,盤膝而坐。緩緩將體內的霸道真氣通過大雪山轉成溫暖的氣絲,調理着身體地狀況。
深宮之中,離含光殿不遠的地方,洪四庠安靜地坐在自己的房間內,太后今日身體不大好。聽皇上進了些今日廷宴上的好笑事情,待聽到莊墨韓居然被范閒氣的吐了血,太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但不知怎的。似乎又有些老人相通的悲哀,所以早早睡了。
洪四庠在這個宮裏已經呆了幾十個年頭,小太監們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估摸着怎麼也有個七八十歲?反正現在洪四庠在宮中唯一的職司就是陪太后說說話。他從慶國開國便呆在這裏,年輕地時候還喜歡出宮去逛逛,等年老之後才發現,原來宮外與宮內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
洪四庠拈了一顆花生米,送到嘴裏噗哧噗哧地嚼着。然後端了個小酒杯,很享受地抿了一口。桌上的油燈黯淡着,這位老太監想到范家公子今天在殿上發酒瘋,唇角不由綻出一絲微笑,就算是太監,咱家也是慶國的太監,能讓北齊的人吃癟,洪公公心情不錯。
在內宮的另一頭。陛下地書房點着明燭。比太監們的房間自然要明亮許多。這一任的皇帝是個勤政愛民的明君,所以時常在夜裏批閱奏章。太監們早就習慣了,只是用溫水養着夜宵,隨時等着傳召。
今日殿前飲宴之後已是夜深,皇帝卻依然勤勉,坐在桌前,手中握着毛筆,毛尖沾着鮮紅,像是一把殺人無聲地刀。忽然間,他的筆尖在奏章上方懸空停住,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一旁的秉筆太監小意說道:「陛下是不是乏了,要不然先歇會兒?」
皇帝笑罵道:「今夜在殿上,難道你抄詩還沒有把手抄斷。」
那太監抿唇一笑,說道:「國朝出詩才,奴才巴不得天天這般抄。」
皇帝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偶爾抬頭望了一眼窗外,總覺得那裏的黑夜裏有什麼異樣的存在。
皇宮很大,夏夜的皇宮很安靜,宮女們半閉着眼睛犯困,卻一時不敢去睡。侍衛們在外城小心禁衛着,內宮裏卻是一片太平感覺。
牆角,那方假山的旁邊,穿着一身全新微褐衣裳的五竹,與夜色溶為一體,唯一可能讓人察覺地雙眼也被那塊黑布掩住。他整個人的身體似乎在某種功法的幫助下,變成了與四周死物極相似的存在。
呼吸與心跳已經緩慢到了極點,與這四周的溫柔夜風一般,極為協調的動着。就算有人從他的身邊走過,如果不是刻意去看那邊,估計都很難發現
第三十一章 醉中早有入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