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所不知,那釧兒長得像妖精似的,是個男子看她都眼直,二爺年紀還小,如果知道國公爺把釧兒撥到了自己屋裏,怎麼會拒絕?而且那釧兒原是惹了國公爺屋裏的白芷姑娘,被白芷姑娘上了眼藥,惹了國公爺,國公爺這才一怒之下把釧兒姑娘撥到二爺屋裏使喚的。這樣的人進了二爺屋裏,還不得把二爺屋裏給鬧得烏煙瘴氣啊!」
她說着,跪在了竇昭的面前:「還請夫人成全奴婢的一片拳拳之心。」
白芷?
她不是宋宜春屋裏的二等丫鬟嗎?
自己上次去香樨院侍疾的時候,只見到了落雁和沉魚兩個大丫鬟並幾個還在總角的小丫鬟,她當時就奇怪,怎麼宋宜春身邊只有這幾個丫鬟,後來看了英國公府的僕婦冊才發現,宋宜春屋裏有四個大丫鬟,八個二等丫鬟,十二個三等的丫鬟,還有若干不上等的丫鬟,媳婦子,共計四十四人。
她還沒有機會認識,沒想到因為一個二等丫鬟釧兒,讓她提前和樨香院的丫鬟有了接觸。
竇昭道:「這件事,我會斟酌的。」
呂正家的失望而去。
竇昭高聲喊着「素心」。
甘露進來笑着應道:「夫人怎麼把這件事也給忘了——素心姐姐領着素絹姐姐去給侄少爺送果子去了。」
竇昭失笑。
今天是第三場鄉試,像前兩次一樣,她準備了新鮮的果子讓素心送去考場。
平時總有什麼事喊素心喊順了口。
等天夏天趙良璧回京,素心也要回家了,自己好像連個說心裏話的婢女都沒有了。
自己得慢慢地習慣身邊這些心腹丫鬟一個個地離開才是。
竇昭想起了陳曲水進來。
難怪那些男子都喜歡用幕僚。
除了見多識廣,賓主能長久地相處下去,習慣了彼此的生活習慣和思維方法而變得越來越默契。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她在屋裏轉悠了良久,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讓甘露去請了陳曲水過來。
陳曲水在竇昭的對面坐下,開門見山地笑道:「素心出嫁了,夫人肯定覺得很不習慣,沒有個能商量內院之事的人,這才找了我來吧?」
竇昭臉色頓時有點紅。
陳曲水卻笑道:「實際上,夫人不找我,我也會來找夫人。」他說着,神色漸端,「我至今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夫人的時候。別館主病得快不行了,夫人穿着件大色素麵褙子,淡定從容地走了進來。光鮮的顏色,一下子讓屋子裏都變得明亮起來。別館主讓我求您收留別氏姐妹,你心露不忍,卻依舊冷靜地衡量得失,那種胸有成竹的自信。讓你如丟在瓦礫中的寶石,只有那一絲的陽光,就閃爍着璀璨耀眼的光芒。我當時就在想,這個小姑娘一定是聚千萬寵愛於一身,才有這樣的氣派和堅韌。
「等我知道了夫人的處境之後,就只有佩服了。
「所以當夫人請我去做西席的時候。我心動了。
「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給哪位封吏大吏做幕僚了,我卻可以協助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成為一個家族的主宰。
「夫人果然沒有記我失望。
「審時度勢,理智地放棄了獨身的打算。和世子爺成為了一對恩愛夫妻。
「可現在,在您名正言順地掌握了英國公府主持中饋的權力之後,您反而開始猶豫,躊躇,遲疑。把段師傅他們當成了普通的護衛養着,把我當成風燭殘年之人護着。和當初您進府時的決定背道而馳。
「但我了解您。
「您既然決定了為世子爺解開父子恩怨之謎,您肯定會做到的。
「我就不知道這其中到底又有了什麼變故。
「可不管是什麼變故,我只想告訴夫人,我們真定來的這些人和夫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夫人有個萬一,我就是想做程嬰,以我和夫人密切的程度,恐怕也是不行的。」
竇昭微微一震。
不行嗎?
陳曲水心裏卻如掀起了千層浪似的。
果然,夫人遇到了悠關生死之事。
他又道:「就算是夫人此刻把我們這些人全都打發回了真定,我們這些無根的萍,夫人覺得有誰會維護我們?」
一語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