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中踱步的慕白聞聲看來,見是容箏,不由舒了口氣,急急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阿箏,怎麼樣,她們沒為難你吧?」
容箏搖搖頭,看一眼慕白,關上房門,一言不發地走到長几前坐下。
慕白一見,臉色也沉了下來,走到她對面坐下,皺着眉頭開口道,「阿箏,怎麼了?」
容箏抬頭看他一眼,見他一臉緊張的模樣,心中雖有委屈,卻又覺得慕白什麼都不知道,似乎不該把這氣撒到他身上。
再者,她的性子向來沉靜,讓她對着慕白撒嬌賭氣,似乎也做不出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寧樂長帝姬是不是喜歡你?」
慕白一聽,懵了懵,半晌才哭笑不得道,「阿箏,這又是哪裏來的消息?」
「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容箏睨他一眼,嘴唇微翹。
慕白皺着眉頭,一臉不解,「怎麼可能?」他起身,走到容箏身旁坐下,認真看着她道,「阿箏,方才寧樂長帝姬說了什麼?」
容箏便把剛才的事同他說了一遍。
慕白聽罷,有些不解,「阿箏……她們莫名其妙來找你這一遭,的確有些意味不明,不過,這怎麼就能看出寧樂長帝姬對我有意呢?」
容箏睨他一眼,「直覺!」
慕白苦笑一聲,剛要解釋,忽想到什麼,話臨到嘴邊改了口,「阿箏,我不管她怎麼想的,但我的心裏只有你。等下次進宮的時候,我就請公子給我們賜婚。到時我們有了婚約,任其他人心裏打的什麼主意,都與我們無關。」
容箏聽他說得真誠,心底最後一絲不快也煙消雲散。慕白說得對,只要他對尹卿容沒有意思,就算尹卿容再喜歡他又如何?
瞥一眼容箏神情,慕白知道她不多想了,笑笑,接着又開口,「我好不容易回來,不說別人了,阿箏這段時間過得可還好?」
……
容箏和慕白在這裏互訴衷腸,另一廂,尹卿容所坐的馬車上,氣氛卻有些凝滯。
尹卿容坐在正中,半倚在車壁上,雙目緊閉,臉色有幾分陰沉。
冬雪看她一眼,沒有出聲,眼中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尹卿容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因為,她現在心裏,頗有些心亂如麻。
自打從沉香閣出來後,她就覺得心裏憋了團火。
從前,她一直是很喜歡沈初寒的,從他還在涼國為相時就喜歡上了,可是後來,他主動求娶聿國舞陽帝姬,在奪劍大會上,她看到他看着宋清歡的樣子,才知道,原來他並非對每個人都那般清冷孤傲,他的笑,他的溫柔,都只對那一個人而已。
見過舞陽帝姬之後,她徹底明白,論相貌論才情,她都不可能競爭得過她,所以,她自那時起,就對沈初寒徹底死了心。
這一點,她並沒有騙宋清歡,和談書上的那最後一條,也不是她的要求。至於蘇嬈為什麼會這麼做,她還沒有明白,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要膈應宋清歡罷了。
而那之後,她好像突然就對感情之事看淡了,再加上皇兄性子越來越古怪,整個涼國都被蘇嬈把控在了手中,她就更沒有時間憂心自己的小情小愛。
只是偶爾夜深人靜之際,她坐在榻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為何,有時會想起無垠陵黑暗中那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一個將自己牢牢護在身後的背影,她的心底,就會泛起一陣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漣漪。
今日在街上與慕白再次重逢,她才發現,她的心底,似乎早就對慕白存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只是,這星星點點的火苗還未起,就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她覺得全身發冷,就好像自己已被整個世界遺棄,前路茫茫,不知道屬於自己的出路究竟在哪裏。
迷迷糊糊間,馬車駛回了會同館。
她下了馬車,也不看冬雪她們,徑直進了房間,將門一關,把自己鎖在了房中。
春夏秋冬四婢面面相覷一眼,冬雪沉聲開口,「你們好生看着殿下,快午時了,我去吩咐廚房準備午膳。」
說着,轉身離去。
尹卿容去過沉香閣的消息,很快通過隱衛之口傳入宋清歡耳中。
她擺了擺手,遣了隱衛下去,若有所思地垂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