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肌膚上後,很快就是冰冷冰冷的了,像是十二月的冰棱,倏忽,扎進了心裏頭。
她眼眸眨了眨,最終微微闔上眼睛,推開他,眼睛在閉上之前,似乎看到了他眼角未乾的淚痕……
司霆堃身子一顫,繼而低下頭,輕聲的開口,
「小鬼……我心痛了,因為你不愛,心痛了……」突然,他在遙遠耳邊低低的喊了一句。
遙遠猛的睜開眼睛看着他。
這個稱呼……小鬼?
記憶再次開閘,什麼都涌了進來……
小鬼這個稱呼是他那次背着她回來的路上,聽到她哇哇大哭,以為她被嚇到了,他一直喊着,「小鬼不怕,我不疼,你的牙沒有那麼厲害……」
「小鬼,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疼了……」
「小鬼,你是哭鬼投胎嗎?眼淚怎麼那麼多,全都落到我脖子裏了……」
那天,她見他肩膀一直流血一直流血的,她怕極了,五歲的她哭個不停,那時候她還小,不管不顧的咬了他之後,看到那麼多的血,着實嚇到了。而他竟是一直忍着痛,不停地安慰她……
原來,那時候,他的情就在了……可是既然有情為什麼不信她?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她,不給她坦誠的機會,既然如此深愛,那結婚後,為什麼要用一次次的出軌和床底之間的折磨羞辱她?
這是愛嗎?縱使她看不出他的心思,就要這樣逼她嗎?
現在又說什麼,小鬼,我心痛了……
為什麼痛?
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他種下了因,現在才會收到痛的果……
司霆堃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鬆開手的,只知道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遙遠已經在病床上睡着了,手腕上掛着點滴,醫生說她疲勞過度,又吹了風,現在身體很虛弱,所以睡着了。
司霆堃坐在床邊看着遙遠疲憊憔悴的容顏,心,揪扯的生疼生疼的。
他剛剛完全是放下所有的尊嚴了,說出昔日那句聽起來很幼稚,卻在他腦海中存在了接近二十年的話,只是遙遠除了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之外,再無其他的反應。
他的心,瞬間跌落在谷底,碎成無數片。
房間門口,有人影晃動了一下,不用扭頭司霆堃也知道那是誰。
「我來看看遙遠。」蕭焱雙手插在口袋裏,噙着一臉的桀驁輕狂看似隨意的走了進來。儘管他眼底滿是自責和愧疚,但是他就是這麼個臭脾氣,在外人眼裏,永遠不低頭示弱,該是什麼欠揍的表情還是什麼表情。儘管,他很擔心遙遠……
司霆堃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抓起桌子上的水杯扔了過去,蕭焱也沒躲,一玻璃杯滾燙的熱水全都潑在了他的胸前,蕭焱就穿了一件襯衣,不燙掉一層皮,也會起一胸的水泡,不過他卻吭都沒吭一聲,這點痛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跟他以前承受的那些魔鬼訓練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只是現在他的心很不好受,他皺着眉頭靠在門邊,湛藍的眸子深深的看着病床上嬌小的人兒。
自從他認識她之後,她人越來越瘦,下巴尖尖的,巴掌大的小臉瘦的沒有一點肉,身子骨也是越來越單薄,仿佛一個指頭就能推倒。
司霆堃見蕭焱不走,又是一個杯子扔過去,這次雖然沒有水,卻是擦着蕭焱面頰而過。如果不是要幫着遙遠看着點滴,他早就跟他再干一仗了。
但是玻璃杯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是驚動了遙遠,她皺着眉頭,小手忽然在空中揮舞着。
「蕭焱,不要跳下去……不要……」
「你要想開一點,沒什麼過不去的,不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