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李逵將軍可願束手就縛?」程昱跪坐於縣衙大堂几案後,溫文儒雅,不動聲色說道。
「束手個鳥,放了俺家楊志哥哥。」李逵鬚髮直立,大眼怒瞪,厲聲咆哮,狀如鍾馗,他兩隻大手早就緊握成拳,只是礙於楊志落於人手,不敢妄動。
程昱笑笑,和聲淡淡說道:「楊將軍可是自願就縛的,只為安穩民心,展現誠意……須昌實不敢放得悍兵進城,李逵將軍可能展現你的交談誠意?」
李逵傻愣住了,半響,他煩躁地抓抓頭上鐵盔,嚷道:「俺就說這談判事別讓俺來,非讓俺來。好嘛,俺來了,為了談判,俺千軍萬馬中都不曾穿過這勞甚子鎧甲的,今日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穿上了;為了談判,俺最討厭騎馬的騎馬進來;為了談判,俺把俺兩把大板斧丟了,換了腰刀,還被放在城門口。直娘賊,直娘賊,俺這樣還沒誠意呀……」
他猛地一把掀起烏黑鐵盔,「咣當」一聲擲於地上,把堂上其餘眾人都嚇了一跳。楊志無奈地瞟了程昱一眼,意思是你看吧,我說了我李逵兄弟脾氣暴躁,我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程昱依舊不動聲色,微笑望着鍾馗模樣兇惡的李逵。
「主公哥哥呀,你可害慘俺鐵牛了。罷罷罷,俺鐵牛是你的小兵,你不讓動手俺就不動手,楊志哥哥都做得到,俺也做得到。」李逵惱怒暴吼,聲如響雷,雙手卻是主動往後束手。
李逵嚷道:「那個程縣令,綁了罷。」
「真綁?」程昱笑笑。
「娘的,綁呀……讓你看看俺是誠心來談判的,我們是官軍,不傷百姓。……」
「不怕某綁了你們,然後盡行誅殺?」
「你!你敢!俺秦明哥哥率大軍就在外頭,俺們死了,你們討不了好!」李逵大嘴一咧,嘿嘿一笑,高聲威脅,誰說粗漢子就沒點小心眼的?
程昱轉頭朝向楊志無奈搖搖頭,又轉回頭來,笑道:「李逵將軍可是有恃無恐啊,好罷,好罷,將軍之誠意某相信了。你等俱是忠義之人,言信行果。……」
「那到底綁不綁的?」李逵背負着手,粗聲嚷道。
「還綁着啥?兩位楊將軍,放下手罷。……」程昱又回頭朝楊志楊林說話。
楊志楊林也是嘿嘿一笑,拆開了手上的繩索,卻原來兩人手頭繩索都是虛綁的。
程昱笑道:「須昌交還你等某放心了,諸位將軍俱是誠信忠義之人,令行禁止,主公令不違……」
「好哇,好哇,你們你們合夥來戲弄俺。」李逵也是恍然了,兩腳跳起,大聲叫嚷起來。
「不,不,不……」程昱起身而立,朝李逵與楊志等人作揖,朗聲說道:「李將軍,並非戲弄。眾人皆知,亂世之中,兵不如匪,若不見將軍等人行為,某何敢將須昌城內數千吏民性命交託。諸位將軍嚴守軍令,可見治軍。治軍可見主公才能,宋國相果不愧仁義忠信之名也,程某嘆服。」
李逵嘿嘿直笑,瓮聲瓮氣叫道:「程縣令,你這般可是在誇獎俺,夸俺就是了,扯上俺主公作甚?他可是為難俺好苦啊。」
楊志早解脫了繩索,走上堂來,笑道:「好你個黑廝,還不明白主公意圖呀……」
李逵叫道:「明白,怎的不明白,磨練俺嘛,還有要給俺套上套子嘛!就如那牛馬一般……」
程昱聽了,輕撫鬍鬚,大嘆:「如此果可見你家主公用心良苦耳。身在朝廷,盡忠義事,怎可隨性而為?楊將軍分明萬人莫擋,卻能忍而不發,耐心談勸;李將軍更是整衣甲、跨戰馬、棄刀斧,忍性子;你等俱為國事,而甘委屈自己,收束自己,果真英雄也。」
楊志拱手,笑道:「程縣令謬讚,謬讚。楊志更感激程縣令深明大義。如此,我家秦明哥哥可率軍進城否?我護衛軍定做到軍紀嚴明,分絲不擾。將士們,給我大聲背誦『護衛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是!」方才談話間漸漸圍攏過來的的楊志所帶喬裝將士以及李逵所帶談判將士都不假思索大聲回應起來,「三大紀律: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一切繳獲要歸公。八項注意: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不打人罵人,不損壞莊稼,不調戲婦女,不虐待俘虜。」聲音響亮自豪,嫻熟自信,絕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