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忙低下頭,對二狗低聲說了什麼,二狗倒仿佛真的聽懂了似的,抖了抖身上的毛,跑遠了去。
經了這一茬,宋玄便又坐在了那漢子的馬背後,山上的路不平,宋玄被顛得難受,連早上進肚的乾糧都險些吐了出來,下馬時暈得不知東南西北。
再一抬頭,果然是到了這伙山匪的老巢,在這山林裏頭竟搭起了一夥營寨,甚至還有放哨的箭樓。
那放哨的山匪見他們回來,便高聲招呼:「今個兒又帶什麼貨色回來了?」
男子嘆了一聲:「別提了,毛都沒撈到一根,只帶了個窮書生回來,老子還險些讓狗給咬了。」
話音剛落,眾人皆哈哈大笑。
那山匪指着宋玄問:「二當家,這人怎麼辦?」
男子顯然也有些猶豫,半晌道:「先關到柴房裏頭去,等大哥回來再做打算罷。」
宋玄這才曉得,這個截自己上山的人竟是些山寨的二當家。
山匪顯然有些猶豫:「可……柴房裏頭不是關着一個呢麼?」
二當家擺了擺手:「關了就關了,兩個都弱雞似的,還能逃出去是怎麼?」
於是宋玄便被山匪推搡着走了。
宋玄也是無奈,他有心同那二當家說些什麼,只是還沒摸清這人帶他上山的真正目的,只好先靜觀其變。
幾個山匪打開柴房的門,將他推了進去,「哐」一聲關上了門,便聽見門外響起了上鎖的聲音。
柴房裏的氣味很不好聞,光線又暗,宋玄摸索着向前走了兩步,腳底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
柴房裏響起了一個低低的悶哼聲。
宋玄低頭一看,正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驚出了一身冷汗來。
宋玄早就聽那二當家說柴房裏還有一個人,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位。
三皇子,姬雲羲。
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宋玄越是想避着,這人卻偏偏要送到他的眼前來。
「宋先生?」姬雲羲勾了勾嘴角,看着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宋玄勉強笑了笑:「羲公子安好。」
姬雲羲半倚在牆邊,語氣淡淡,不知是褒是貶:「宋先生果真料事如神。」
宋玄見到他,先是一驚,既而頭疼起來:自己的胡言亂語,幾時竟這樣靈驗起來。
說有災就有災,說有難就有難,先前他說姬雲羲劫數未盡,轉頭姬雲羲就被這些山賊擄去了。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姬雲羲吃力地從懷裏摸出錦囊來,那錦囊被刺破了一個大洞,上頭還嵌着一枚被折了杆的箭頭。
「這是……」宋玄忙撿起那錦囊來,那錦囊上繡着極為眼熟的符文,拿手一捻,裏面硬邦邦一塊,好似變了形。
倒真是他送出去的那錦囊,只是破爛得難以辨認。
「這是你送我的錦囊,」姬雲羲勾了勾唇角,目光似是探究。「若說料中刺殺之事是偶然,這次卻是宋先生實打實地救了我一命。」
「這錦囊里的東西替我擋了穿心一箭,如此看來,先生果真是個有本事的人。」姬雲羲說。
宋玄聽後便是一愣,這誤打誤撞未免撞的也太過精準,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懷疑。
而且此時此刻,他又哪敢居功?
他莫名其妙料中了姬雲羲的兩次劫難,又和姬雲羲撞在這柴房裏,只怕姬雲羲會對自己有所懷疑。
他雖不傻,卻也不樂意同心思深沉的權貴周旋,尤其是姬雲羲身份尊貴,這種說叫他掉腦袋,就讓他掉腦袋的皇子,他是萬萬不想沾邊的。
可眼下這情況,他若不解釋,又不知道這姬雲羲會不會以為自己勾結旁人害他,才會推算的如此精準。
果不其然,宋玄還沒說話呢,就聽姬雲羲率先開了口。
他的聲音綿軟無力,似乎比先前更加虛弱了。
「只是宋先生,你怎麼會在這兒?」
第四章 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