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先生將戒尺高高舉起,低頭一看面前那雙白嫩嫩的小胖手,這戒尺就打不下去,面前這小丫頭滿打滿算才五歲零一個月,總共才認得多少字?
「這四個字是『同窗之誼』,記住沒?可知道是什麼意思?」董老先生把戒尺重重地放回書案上。
沈丹遐見他不打她了,心中一喜,可聽到「同窗之誼」又惱了,她可以肯定董籬落在董老先生面前說了不實之言,難怪今晨看着她,董籬落的眼神飄忽不定,原是心虛啊!
「先生,何為一面之詞?」沈丹遐仰面問道。
董老先生一怔,臉帶羞愧,昨兒的事,他只聽了董籬落說的,並沒有問過另一個當事人沈丹遐,在椅子上坐下,放暖神情,問道:「昨天的事,你說說。」
「說就說。」沈丹遐說之前,先爬到旁邊的椅子上端正坐好,然後把昨天的事,原原本本不摻假的說了出來,說完,小手虛空一抓,「我不知道董籬落是怎麼跟您說的,但這就是事情的全部,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嘉麗坊打聽打聽,我有沒有招惹過董籬落,是不是她無緣無故出言羞辱家母的、羞辱商戶的?她被商家攆走,是她活該,與我無關。」
「聽小九兒的話,該學什麼是同窗之誼的是小三兒,而不是小九兒了,對嗎?」董老先生看着沈丹遐氣惱地小臉和眼中淡淡的失望問道。
「難道不對嗎?」沈丹遐萬分慶幸自己排行第九,小三兒這稱呼聽着真是刺耳,「先生若是沒其他事了,請容許學生告退。」
「勞煩小九兒喚董籬落來見我。」董老先生淡笑道。
「好的。」沈丹遐從椅子上滑下來,給董老先生行了禮,出門去尋董籬落。
遠遠的就瞧見董籬落坐在廊下,跟陳茵娘和牛素雲不知道在吹噓什麼,神采飛揚,還不停地旋轉着手中的扇子。
「董姑娘。」沈丹遐輕搖着扇子,走了過去。
董籬落一看是沈丹遐,臉上的笑容微斂,語氣生硬地問道:「何事?」
「董老先生找你有事,董老先生現在竹叢邊的雅室。」沈丹遐淺笑道。
董籬落目光一凜,沉聲問道:「你跟我祖父胡說了什麼?」
「誰胡說誰心裏明白,我只說實話。」沈丹遐停下了腳步,再走過去,她就得仰頭看董籬落,她不能輸了氣勢。
「你們倆別吵,有話好好說。」陳茵娘勸道。
「我跟她沒什麼好說的。」董籬落氣呼呼地拂袖離去。
沈丹遐盯着她和背影冷哼了一聲,對陳菌娘和牛素雲含笑頷首,亦轉身離開。
休息過後,上得是畫藝課,董籬落是紅着雙眼進了門,臉上隱約可見淚痕。教畫藝的先生姓嚴,嚴先生年過五旬,孤身一人在謝府當畫師,老妻在城外的家中帶孫子,兩個兒子在畫畫上毫無天賦,又笨頭笨腦的只會在田地里刨食,沒法接他的手,他為了多賺銀子貼補兩個兒子,這麼大年紀也不同歇息。
嚴先生不是多事之人,看了董籬落一眼,並沒多問,指着她的位置道:「去坐下。」
董籬落福了福身,往位置上走去,順便用眼剜了沈丹遐一下。沈丹遐撇撇嘴,把頭偏開,當沒看到。
兩人的「仇怨」因此結得更深了。
下午,沈丹遐回到家中,進屋就見陶氏面帶憂色,手中拿着兩張信紙,上面寫滿了字。
「娘,您怎麼了?」沈丹遐關心地問道。
陶氏聽聲音,抬頭一看,勉力擠出笑容道:「乖九兒回來了,娘沒事。」說着,將信疊好擱旁邊去了。
沈丹遐走過去,歪着腦袋看着陶氏,「娘,誰寫來的信?」
陶氏知沈丹遐早慧,遲疑片刻,決定不瞞着她,彎腰將她抱起,道:「是花姨娘寫來的信,你父親升官了。」
「啊!他怎麼會升官?」沈丹遐不願喚沈穆軻做父親。
「花姨娘沒寫他怎麼會升官,寫了他將升任吏部郎中,不日將回京赴任。」陶氏皺眉道。她一點都不想這麼早與沈穆軻同處一個屋檐下,若是可以,她希望他永遠在外任職,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幾品官?」沈丹遐不太了解大梁的官員品級。
「正五品。」陶氏面沉如水地道。潭州府同知雖也是正五品官,但
第八十七章 同窗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