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希言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本不希望他去政治處的,可陰差陽錯……」
「我和你都是他的至親之人,我們兩個通風報信,跟他自己跑過去沒有什麼區別,而這樣的行動,唐錦敢把任務提前告訴他,目的還不明顯嗎,如果他真是衝着你說的那些東西去的,我想報社周圍必然會有他手下的耳目,我們倆現在過去,只怕是誰都解釋不過去。」陸希言道。
「要不然打個電話,報社有電話……」
「你能確定報社中沒有巡捕房的耳目?或者報社的電話沒有被監聽?」
「啊……」
「我只是猜測,但現在我們必須把任何可能出現的情況考慮進去,確保不能出一絲的紕漏。」
「安子哥,如果我們都不能去,那誰能去?」
「你那邊現在能聯繫到人嗎?」
「我……」孟繁星欲言又止。
「除非特殊情況,我必須通過我的交通員才能聯繫到我的上級,可我的交通員還沒有到位……」孟繁星也着急,老李說交通員這兩天就會主動來找她的,結果等了你好幾天了,都沒有消息。
「這麼說,你的上級同意你留在上海了?」
「暫時是這樣。」
「上海太危險了,你的上級怎麼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陸希言有些不理解,把一個女人丟在虎狼窩裏,還要跟那些兇殘的侵略者周旋。
他們是怎麼想的?
「你那邊現在不考慮了,你也別擅作主張,這件事我來處理。」陸希言說完,直接就站起來,穿上大衣,準備出門。
「你去哪兒?」孟繁星關切的問道。
「待在家裏等我。」拉開門,陸希言一個閃身,就下了樓梯。
除了弄堂口,身後一個黑色的人影一閃。
狗日的。
淺野對自己還不死心吶,偏偏他還不能動這個尾巴,一旦動了這個尾巴,等於告訴淺野一郎,他有問題了。
街上轉角處,有個公用電話亭。
陸希言走了過去,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六,過來接我。」
打完電話,就靠着電話亭,掏出一根煙來,點燃,猛的抽了兩口,朝路口的方向而去。
身後的小尾巴躲躲閃閃的,遠遠的跟着。
不一會兒功夫,一輛黃包車從斜對面的弄堂里過來了,陸希言伸手一招停,拉車的正是老六瘦猴,陸希言直接上了車。
「陸大夫,你咋知道這個號碼的?」
「我這個人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你們總能掐着點兒堵我的門,我還能不知道你們在這我這診所附近租了房子,以方便監視我?」
「您可真是聰明人,要不說三哥說,跟您打交道得多留一個心眼兒,小心讓您給賣了。」
「黃三說的?」
「是,不過四哥說您俠肝義膽,是可以性命相托之人。」
「譚四哥還真是高看我了。」
「陸大夫,坐穩了,我要甩掉咱們後面的尾巴。」瘦猴突然腳下一個發力,偏離主幹道,黃包車一下子加速拐入了一條漆黑的弄堂。
福州路會樂里,大凡生活在法租界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是男人們銷魂的好去處。
當然,消費是全上海灘最貴的,還不留宿。
「老六,你怎麼把我拉到這兒來了?」陸希言下車來,一看街邊的霓虹燈招牌,微微有些皺眉。
「陸大夫,前面拐角,天涯書寓,三哥他們在那裏恭候陸大夫!」
搞什麼鬼,兩個受了傷的傢伙,居然跑到這種地方來,不知道這地方陰氣最重,最不適合養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