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長什麼樣?用什麼武器?
沒有人知道他們,就算是知道也不是人了,見過他們的人已死了。
無生似已在沉思,又仿佛並沒有沉思。
冷風捲起的枯葉飄向他軀體,還沒有到就驟然間飛得很遠,遠遠的飄遠。
血淋淋的殘陽倒影在泉水裏,泉水就變得鮮血淋淋,仿佛是用鮮血染成的。
泉水漣漪搖曳,冷風過去,就變得更加劇烈、熱情。
無生漸漸的睜開眼睛,空空洞洞的眸子槍頭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赫然站着一個人,一口劍。
平平凡凡的一個人,平平凡凡的一口劍。
人沒有動,劍也沒有動。
平平凡凡的站在不遠方,用一種平凡的目光看着無生。
無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語。
人沒有動,槍也沒有動。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槍頭般盯着、戳着這人,仿佛要將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這人盯着無生,「槍神無生?」
無生點頭,不語。
這人也點頭,仿佛害怕自己找錯人,殺錯人,所以先好好問一下。
「我是萬花樓的花,無名凡花。」
無生點頭。
「你是不是很奇怪?」
無生不語,仿佛是奇怪的,又仿佛不奇怪。
「就我一個人來,你不覺得奇怪嗎?」
無生不語。
「因為我已足夠,足夠殺你。」
無生不語。
「所以他們不必來了,不必出手了。」
無生不語,已在等待。
他已在等待對手揮劍,揮劍飄過來跟他決鬥、拼命。
凡花不語。
劍漸漸出鞘,平凡、樸實的劍,沒有一絲寒意,沒有一絲殺氣。
這是怎麼回事?一代殺手為什麼手裏的劍沒有殺氣?沒有殺機?
凡花將劍鞘丟到一旁,軀體漸漸飄了起來。
飄向無生,飄得極緩慢,極緩慢。
他們距離越來越近,血紅泉水翻騰更加劇烈,就在這時,掌中劍驟然間變得森寒無力、迅疾如電,飛虹般直刺無生的咽喉。
這一招實在太突然,太快速,太準確。
無論是誰,在這一招下,都難免要深深吃驚、驚慌、不穩,然後送命。
可是無生不是別人,天地下沒有第二個無生,江湖沒有第二個槍神。
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吃驚、驚慌、不穩之色,卻變得說不出的歡愉、喜悅、刺激。
無生石像般飄起,化作輕煙驟然間消失,消失於無形。
劍尖的餘力仍在,臉上平平凡凡之色已凍結。
他的軀體與劍在殘陽下,已變得像殘陽一樣變得血紅。
天地間的一切都是血紅的,血淋淋的紅色。
他帶着飛濺而出的鮮血撲進泉水,泉水漣漪蕩蕩。
已與泉水化為一體,血淋淋的軀體落進泉水,並沒有什麼改變,依然是血淋淋的。
冷風飄飄,一片枯葉捲起,落入泉水驟然間不再飄起,不再動彈。
柳枝依稀晃動着,卻不知晃動得是悲哀、還是淒涼。
眼中的歡愉、喜悅、刺激漸漸的消失,消失於無形,漸漸變得空空洞洞。
空空洞洞的沒有一絲情感,也不會有情感。
既沒有殺機,也沒有殺意,只有享受,現在凡花已死,享受已過。
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語。
殘陽漸漸已低垂,越垂越低,越低越暗。
血淋淋的餘光仍在,黑暗並沒有吞噬,直至餘光消失,大地才漸漸現出夜色。
夜色將臨未臨。
風未住,寒意漸深。
天地間寂寞之色更濃。
林子的盡頭一人一騎,搖塵飄飄、撫葉蕭蕭,直撲而來,停於無生的七尺處。
馬沒有動,馬上的人也沒有動,手裏的槍更沒有動。
眼中的怨惡、痛恨之色雖很濃,濃如毒婦;軀體卻極為冷靜、穩定,冷靜、穩定如基石。
「我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