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從葉求知等人的背後轉出一個老者來。那老者也不看葉求知他們,逕直往前,越過那少年。
那少年喝道:「澞塬山門,不得擅闖。」
老者充耳不聞,明明前面是個高立的山壁,要轉而右拐,他卻視如無睹,撞了上去。也不聞有何異響,就見前方的山壁如映在湖的倒影一般,漣漪也似地散開,景物為之一變,一個高大的山門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山頓有個聲音遠遠地傳來:「是哪位道友到訪?」
那老者高聲道:「嵇越真化門褚天章,有事前來相詢。」真化門地處金州嵇越,是西方佛教的俗家一脈。
一人從對面的山上飛下,轉瞬到了眼前,向褚天章道:「不知尊駕所為何事,竟打破敝門的幻陣?」
褚天章往此人一瞧,見他氣度不凡,知道是澞塬門的長老,說道:「也不問別的事,就想請教貴門怎不好好地管束弟子,卻讓他闖進我的別府,盜走了我的赤脂紅泥。不知是他本人膽大妄為,還是出於貴門的授意?」
澞塬門長老一聽,竟有此事,難怪此人怒氣沖沖,擅闖山門了,便道:「本門喜收各種奇土怪石,以為練功鑄器,這眾所周知,可從未有過強取強奪之事,不知是褚道友誤會了,還是握有實據?如確有其事,敝門定不姑息縱容。」說完請褚天章進去,詳論此事。
那少年亦領了葉求知等人來到會客處,會客弟子一聽葉求知說明來意,不敢怠慢,料想他在門的身份不低,要不然不會與長老熟識,約此相會,於是安排他們住下,並報了上去。
葉求知他們才住下後不久,驀聽得遠處一聲大響,接着有人朗聲道:「此子既然不肯承認罪過,百般地抵賴,我便將他帶走了,你們要想索人,儘管到我真化門來。」此人說話聲震山谷,響徹天際,顯然是刻意示威。
又一人喝道:「你褚天章休得乖張,有本事出門別跑。」
褚天章哈哈大笑道:「你們若想指教,我在敝門恭候便是,此時就不勞遠送了。」但聽笑聲裊裊,再無其它的聲息。
葉求知聽了駭然不已,心道:「就這麼走了嗎?」這褚天章孤身前來,竟敢公然擄人,太也囂張,莫非是欺澞塬門無人,還是自視甚高,有恃無恐?難道澞塬門就任他這樣自由來去,放過他不成?介贔門與澞塬門是一脈分支,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他不由得心不忿,同仇敵愾起來。可再轉念一想,已明其理,這褚天章之所以敢如此,完全是欺澞塬門投鼠忌器,不敢在門內動,怕傷及眾弟子。到了他們這般修為,舉投足皆能毀天滅地,一旦在自家裏動,那無異是一場災禍,因而澞塬門只能眼看着他揚長而去。但出了此門必不會再忍,那將是一場追逐之戰,也不知最後能否將人追回來?
這等之事也非他能夠操心得上的,於是葉求知便在澞塬門等待一得他們前來。哪知一等數日,也不見有人來,葉求知心奇怪,按說一得他們接到裴夕平的報信後,早該趕到,此時不至,難道又出了什麼變故嗎?
便在這幾日,他欣然發現丹田裏蠢蠢欲動,真氣蓬勃,明白這是突破之象,晉級在即了。其實他才新築基不久,這時又得以精進一層,完全是舍利子和朱鳳欣的丹藥之功,別人需日積月累,苦練偌干年才能成的事,他竟然匆匆一蹴而就了。可惜他現在無論怎麼吐納,丹田也不能再多容一絲一毫的真氣,似有個無形的壁障難以打破。
葉求知尋思:「師父曾言,欲要突破必先打破知見障和肉身障。肉身根骨是先天而定,後天改造,此時我丹田已滿,實已至身體的極限,非我的領悟更上一層樓不足以破此桎梏。」遂想到當初之所以築基,是領會了「動」,再次頓悟則是在弘毅的寶筏上,正是那次的觸動才引發了他此時心境上的變化,因而可說他的突破從那時便已開始了。
他言念及此,腦便掠過當日在裴家陵墓的所見,裴家先祖散道的情景又歷歷在目。頓時他的腦海轟地一下電閃雷鳴,那幅畫面不時交替出現。與此同時他腹及四周也驟起了變化,隔着他的這具肉軀,先後捲起了兩道猶如龍捲風一般的漩渦,一起旋轉,一個在他的丹田內,一個卻在他所在的屋頂上,天地靈氣沿着屋外的漩渦向他體內直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