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依寫給沈霍的那封信,她自然是看到了的,也知道何所依這會子是在等沈霍來。
浮萍不由自主的抬眸望了一眼天色,此時夜幕降臨,西北角已經浮了幾顆若有若無的星。沈霍此時卻還未來,想是定然不會來了。思及此,望向何所依的目光當中含了幾分心疼與無奈。
雖說是夏季,到了夜間這風卻還是有些涼的。何所依不由得抬手輕輕的緊了緊披風,目光卻是定定的望着正前方,雙眼當中有些空洞。
浮萍望着眼前何所依這般模樣,自然是無比心疼,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微微抿了抿唇,終於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緒,緩緩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小姐,您在這裏候了兩個時辰了,此刻天色已晚,太子殿下還未至,想必是不會來了。」
此話一出,浮萍十分明顯的觀察到,何所依的羽睫微微一顫,似乎是心中受到了什麼打擊一般。浮萍既無奈,又心疼,遂上前重新為何所依系了系披風的帶子,柔聲說道:「小姐,我們還是先回府吧,太子殿下許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
何所依靜靜的聽着浮萍的話,自然知道她不過是在安慰自己,隨即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卻是並無半點笑意,「好。」說着,仍然是目不斜視,神情略微有些恍惚和失神。
浮萍見何所依答應,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攙扶了何所依,出了亭外。
一路款款走着,何所依心中卻始終平靜不下來,早已是亂作一團麻,煩惱不已。眉頭亦是緊蹙了起來,腦海中思索許多。
一側的浮萍望着何所依的面龐,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子,眉心微低,安慰道:「小姐不必多心,太子殿下心中始終是有小姐您的,任是皇上命他納妃,太子殿下不是也推脫延緩了嗎?」
浮萍所說這些,她又何嘗不知。只不過知道,終究只是知道而已,人心自古多變,先前沈霍並不得皇上看重與寵愛,可今時不同往日,若是沈霍因着皇上信任看重,將自己拋之腦後,倒也說得過去。
想着這些,何所依眼中便含了幾分悲戚,格外的憂傷。「罷了,若真如此,我權當看錯了人。」說着,腳下的步伐也是加快了不少,似是在宣告着些自己的決心已定。
浮萍見狀,頓時眼中有了些許落寞,輕嘆了一口氣。雖不知事實到底如何,但最起碼在她看來,沈霍是個值得何所依託付一生的人,更不會同何所依所猜想那般忘恩負義。
次日,方下了早朝。皇上朝着身後的太監吩咐了幾句,便回了內殿。
一太監得了吩咐,轉身又折返了朝堂上,匆匆忙忙地追出了殿外,遠遠地望見了沈霍的身影,這才快步上前,喚道:「太子殿下!」
沈霍聽見熟悉的聲音,轉過身見是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遂面上勾起了一絲笑意,問道:「公公,怎麼了?」一邊問着,一邊有些疑惑的望向眼前的總管太監,想必是皇上有什麼事情。
太監見着沈霍對自己極為客氣,不由自主的便連想起來了以前的顧之衡,顧之衡對待自己的態度,可是極為傲慢和無禮的,哪似沈霍這般客氣。
思至此,面上亦是掛起了笑意,對上了沈霍有些疑惑的目光,說道:「回太子殿下,皇上方才吩咐了,讓奴才來喚殿下您過去。」頓了頓,聲音稍稍小了一些,隨即又繼續說道:「皇上有事要與殿下談。」
沈霍聞言,微微頷首,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地面,輕笑着說道:「好。」一邊說着,見太監朝自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即便跟着太監,朝着另一側走去了。
沒走幾步路,便已經隨着太監走到了殿外。方頓住了腳步,便見着太監轉過了身子,望向自己,「皇上方才吩咐了,讓殿下直接進去便是,不必通傳。」
沈霍聽着太監這句話,略微是有些許驚訝,隨即抬眸朝着殿內望了一眼,點了點頭,邁入了殿內。
方一入殿,龍涎香的香氣便已經將他包圍,香氣倒是格外的宜人,沈霍只覺得身心也輕鬆了不少。方才在殿外候着,本來想着通報,未曾料到皇上這次竟然免了通報,想來心情定是不錯。
思及此,抬腳又朝着內室走了幾步,這才望見了皇上,依舊是依着規矩,恭恭敬敬地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一邊行着禮,一邊目光盯盯地望着腳下的大理石地面,候着皇上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