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第二,江湖中誰敢認第一?至於復仇,害你最苦的兩個人,清風已命喪九泉,過往恩怨自當一筆勾銷。秦衛更是淪為階下之囚,全靠你的仁慈方才僥倖撿回一條小命。剩下的……大宋朝廷百般迫害你,你卻寧死不叛。而搶走你心愛女人的蒙古王爺,你更是有心無力。」洵溱頗為認同地應道,「如此想來,最容易激起其它人放手一搏的東西,對你確實沒有什麼吸引力。你心灰意冷,萌生退意,倒也不足為奇。」
「當我意識到自己無法說服自己後,便嘗試着從謝二爺、蕭谷主甚至唐阿富的身上尋找答案。只可惜……」柳尋衣不理會洵溱的附和,徑自說道,「不可置否,他們所言字字句句皆真心實意,至情至理。我極為感動,甚至甚為認同,卻唯獨……不入我心。
「也許……是你表現的過於隱晦,令他們產生錯覺,認為你志向遠大。」洵溱心念一動,故作漫不經心地試探,「不知他們對你抱有什麼期望?」
「他們的心意,我不說想必你也能猜出七八。」柳尋衣苦笑道,「謝二爺的態度始終如一,希望我繼承北賢王的衣缽,為此不惜主動向蕭谷主示弱交好。」
言至於此,柳尋衣向洵溱投去一道別有深意的目光,話裏有話地說道:「你休要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試探我。其實,謝二爺的心思你遠比我明白,畢竟你們之間早已達成默契。」
洵溱被柳尋衣戳中軟肋,臉頰不自覺地泛紅。為免陷入被動,她只能故作嗔怒:「你不必含沙射影,我既與你達成新的約定,就不會再強人所難。」
柳尋衣和洵溱都是聰明人,許多事雙方已經心照不宣,故而不必糾纏。
收斂思緒,柳尋衣嘆息一聲,繼續道:「蕭谷主的意思倒也明白,她不希望我和賢王府扯上關係,一心想帶我和玉兒回絕情谷或者湘西騰族,只是我態度堅決,她才不得不勉強退讓一步,暫時與謝二爺握手言和。」
「女子本柔,為母則剛。」洵溱對蕭芷柔的妥協十分欽佩,贊道,「一個女人經歷了這麼多磨難,承擔了這麼多壓力,遭受了這麼多委屈,煎熬了這麼多歲月……如今卻肯為了自己的兒子,心甘情願地放下恩怨,實屬難得。」
「至於騰族長……可是一位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豪傑。」柳尋衣似乎在刻意迴避蕭芷柔對自己滿含愧疚的沉重愛意,於是匆忙轉移話題,「他本就是湘西之主,縱橫江湖數十載,如今又貴為中原武林盟主,所思所想自然與蕭谷主不同。」
「此話怎講?」
「雖然騰族長沒有明言,但我能隱約感覺到,他並不反對我接手賢王府。」柳尋衣一邊回憶這段時間與騰三石的交談,一邊若有所思地說道,「只不過,他希望我能立足湘西騰族,以騰族少主的身份吸納賢王府,甚至……招攬更多門派,以便未來接替他做中原武林的盟主。」
「哈哈,騰族長不愧是老江湖,果然深謀遠慮,不僅把湘西騰族的未來謀劃妥當,甚至連賢王府和其他門派,乃至整個中原武林,都被他視為掌中之物,一併盤算起來。」洵溱笑道,「也不奇怪,騰族長英雄一世,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膝下無兒,唯恐後繼無人。你的出現,尤其是在北賢王已死,賢王府式微的境遇下,無疑變成他扭轉乾坤的救命稻草。如我所料不錯,騰族長並不急着讓你回到湘西,甚至你被謝玄奉為『少賢王』他也無所謂。他深知血濃於水的道理,一個沒有洛天瑾的賢王府,與你再親近也是一群外人。而騰族長作為你的外公,哪怕相隔千里也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人。三五年後……甚至三五十年後,待謝玄這些與你有舊的人陸續凋零,你和賢王府的關係勢必發生改變。然而,任憑時過境遷,你是騰三石的外孫,身上留着騰族血脈的事實,卻永遠不會變。」
「你的意思是……騰族長對我的態度是放長線,釣大魚?」柳尋衣眉心微皺,不滿道,「洵溱,你可知我為何處處提防你?就是因為在你的觀念里,天下任何事皆出於利弊得失的算計,從而忽略道義和感情。三五十年後騰族長恐已仙逝,他算計再多又有何用?」
「算計眼前的人永遠只是小聰明,騰族長是在下一盤大棋,他不是為自己算計,而是為湘西騰族未來數十年乃至百年傳承而未雨綢繆。」不知洵溱是聽不出柳尋衣的諷刺,還是故意裝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