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明月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她開口道:「沐弟,當日花園一晤,愚姐對沐弟的文才甚是佩服,那日沐弟的詠茶花愚姐已經深熟於心、琅琅上口。獨放早春枝,與梅戰風雪。豈徒丹砂紅,千古英雄血,如何?」
李沐只好回答道:「表姐好記性。」
不想長孫明月不饒道:「今日還請沐弟再做一首,以助酒興如何?」
李沐有點頂不住了,抬頭看去,見長孫明月地眼睛閃閃發光,李沐自然不會覺得這是長孫明月中意自己的表示,因為他深深知道,那是長孫明月喝多了……。
沒有人真的能千杯不醉,或許是發作的晚一些罷了。
李沐知道此時拒絕最傷人心,可李沐真不是做詩的料,只能挖空心思地尋找記憶中的詩詞。
當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李沐身上時,李沐知道,出來混總有還的時候,他……躲不過去了。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讓他想到了一首徐志摩的詩歌。
於是,不管合適不合適,李沐只能將就了。
為了有足夠的時間回憶,李沐宣稱不念要寫。
長孫沖最擅此道,於是令人從他書房取來文房四寶,還專門派人替李沐鋪紙磨墨。
長孫明月當仁不讓地站在李沐身後,念誦着李沐寫出來的詩句。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艷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寫完了,沒有人拍手叫好,李沐轉身看到的是古怪的眼神。
只有眼睛閃亮的長孫明月專注地看着這首詩歌,不停重複地詠頌着。
李沐放下手中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純粹玩鬧,不必當真,不必當真。」
這時長孫沖不解地問道:「沐弟這詩似不合規則啊?」
李沐疑惑地反身一看,恍然覺察到這個問題,只是已經到了這境地,只能以辯解來掩飾道:「沐竊以為,詩詞只是種表現方法,有節奏和韻律,完整地展現出自己想表達的東西就行了。毛詩有雲,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又雲,詩有六義,風、賦、比、興、雅、頌。所謂三光日月星,四詩風雅頌;風雅頌為種類,賦比興為手法。不必拘束與格式,與其為賦新詞強說愁,不如敞開胸懷,任意揮灑。呵呵,呵呵。」
長孫沖吶吶地念叨着,突然長身一揖道:「今日沐弟之言如醍醐灌頂,令愚兄茅塞頓開。」
說完沖所有一揖道:「沖失陪了。」
轉身而去,顯然是有了靈感。
李沐目瞪口呆之際,長孫明月突然念叨着:「為賦新詞強說愁,為賦新詞強說愁。沐弟好句,不知道可有上下文?」
李沐傻了,看着長孫明月期盼的眼神,不忍拒絕道:「有,有。」
長孫明月欣喜道:「可否寫下來,送與愚姐?」
李沐只能答道:「好,好。」
事態往李沐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着,他今天來的目的似乎不是來顯擺文才的,而李沐也斷不敢賣弄文才,要知道,他的肚子還記得的詩詞,遠沒有長孫明月的多,更不用說長孫沖這個少年文學天才了。
可到了這個地步,李沐只能打腫臉稱胖子了。
幸好李沐五歲學文,字書得不錯。
於是再次捉筆書寫起來,而長孫明月一如既往地站在身後誦讀。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寫完之後,李沐放下筆,呵呵乾笑道:「獻醜,獻醜了。」
「沐弟,你還沒落款呢。」
李沐只好回身寫上落款。
可長孫明月顯然不滿意,「沐弟,還須蓋章。」
李沐尷尬至極,苦笑道:「小弟還沒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