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後再入國子監,曲清聞明顯發現曲清言的異常,不是走路很慢好半天挪不出一步,而是她面上那如三月春風般和熙的笑徹底消失不見。
「四弟……」
曲清聞輕喚了一聲,該安慰些什麼,又能安慰些什麼?
內宅之事他雖不懂,可這事之後的得失太過明顯,所有人都知道曲清言又一次被曲文海罰跪。
他的祖母他的母親為了他算計了他已經真心相待的庶弟……
他的大手落在她的肩頭,猶豫了許久只剩用力的捏了一下。
曲清言自嘲了淺笑,輕輕搖了搖頭。
國子監中日子過得極快,一轉眼就到了三月底,再一次休假後就要開始旬考。
旬考不同於月考,是全然仿着下場大考的方式來的進行的,每次旬考前國子監內都是風聲鶴唳的氣氛。
曲清言用要準備旬考做藉口,第一次休假沒有回府。同她一般沒有回去的,還有曲清鴻。
只曲清鴻是真的緊張,他一連兩次月考的成績都不理想,若是這一次旬考再拿中下,他這一年的學分怕是不會順利拿下。
旬考的考棚就在後院旁的的空地,是師生打馬騎射之處,趕上旬考就會辟出來佈置成臨時考棚。
一連幾日都要在考棚內度過,曲清言還是第一次經歷這般陣仗,交了最後一場考試的卷子,她頭重腳輕的從考棚中出來,微風吹過,就覺身上散着一股餿味。
只這個時候全院的學生都考完回了院子,想要洗澡連熱水都排不上。
京城的四月天,暖風已是吹綠了枝頭,大朵大朵的玉蘭花掛滿枝頭,微風出來還帶着淡淡的清香。
只這般精緻她沒有絲毫的欣賞之心,蓬頭垢面的跟着曲清鴻往回走,沒走出幾步就聽身後有人說着小道消息。
「聽說了嗎?西北傳來捷報,豫王同永寧侯已是徹底擊退韃子準備班師回朝,據說昨日早朝金鑾殿上聖上龍顏大悅,要犒賞三軍呢。」
「你也聽說了啊,據說是要給永寧侯和豫王加封,豫王再加封,嘖嘖嘖……」
身後那二人旁若無人的閒聊着,似是對朝中局勢格外了解。
豫王二字讓曲清言心頭一震,這位『久仰大名』的四皇子竟是要回來了。
她腳下步子放緩,正準備再多聽幾句,就聽着身後的腳步聲突然急速靠近,她心中大驚還來不及閃躲,就被人一個手刀直接敲暈。
「三少爺當真英明神武,趕在剛剛旬考結束,這曲清言的戒心果然比平日要低上許多。」
「那是自然,換你在考棚中呆上幾日,你也累的生不出戒心。行了沒那麼多廢話快搭把手,趕在這會子人少,咱們趕緊將人弄走,晚一些人多起來咱們想要出院怕是就不容易了。」
礙事的考籃被踢到一旁,兩人一左一右架上曲清言的肩膀,將人拖進了小路。
「敦敏兄,這次旬考感覺如何?若此次的考題就是來年春闈的題目,敦敏兄可有信心高中?」
風姿卓然、名滿京師的易安公子,蓬頭垢面、衣衫凌亂的提着考籃,頭上的髮髻已是鬆散的一縷縷從儒巾中鑽出,站他身旁的曲清聞同樣帶着狼狽,一身舉人袍服滿是皺褶再無半點飄逸。
「易安兄還能如此說笑想來是考的極好。」
「這是哪裏的話,不過是入學早經歷過幾次旬考罷了,走吧,先去用晚膳。」
兩人沿着小路一邊聊着這次的考題一邊向前走着,轉出小路就見前方不知是何因由被人群圍了起來,不遠處的樹下還有散落滿地私物的考籃。
「每次旬考,出院就暈倒的人也有很多?」
曲清聞訝異的挑眉看向楊建賢,楊建賢探頭向人群掃了一眼:「偶爾。」
「是否要從一旁繞過?」
曲清聞對看熱鬧興致不大,對出手相幫同樣興致不大。
楊建賢同他一般想法贊同的點了點頭,兩人正欲轉向一旁的小路,就突然聽着身後有人叫他:「前面可是敦敏兄,清鴻暈倒在路上了。」
曲清聞腳下一頓忙轉身擠進人群,就見曲清鴻軟軟的攤在地上考籃滾在他的腳邊。
他上前正想要將人扶起,視線透過人群突然就又看到滾至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