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昊誠將她手中事務接走,自然也要將葉桂山的案子一道接走。
只葉桂山之前身子太過虛弱,又折了一條腿,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在醫館中吃了兩日藥,又被大夫做了針刺和推拿,到了第三日已是好轉許多。
這兩日河子村一直沒有任何消息送過來,千山從長安城回來後就去了一趟河子村,只現在河子村是個怎樣的情形時千山只向曲清言匯報過,對葉桂山隻字未提。
他心中記掛家中的婆娘和命根子,哪裏能安心在醫館養傷,尤其這診療的費用曲清言也只算是借給他的。
「千山大爺,我家裏什麼情形你告訴我好不好?」
葉桂山躺在干硬的床板上,見千山進門就不住的陪笑臉。
千山心下嘆氣,想到曲清言之前的話,也不知當如何對他說。
他家婆娘雖然有些喜歡貪佔小便宜,但也是個烈性子,在他逃出河子村,她被那兩個混混糟蹋之後,就直接將腰帶吊在房樑上,上吊自殺了。
他家那個小兒子許是從小被他們兩口子寶貝過了頭,被親娘上吊的影子刺激的不清,嚇的有些呆傻了。
他去的時候就見那小子哭鬧着躲在家中的衣櫃裏,死活不肯出來。
他廢了好大的氣力才將人從柜子弄出來又送到縣城中另外一家醫館裏。
好端端的一個家就因着借了半吊的印子錢,被弄得家破人亡。
曲清言不是沒有唏噓過,也不是沒有後悔過,只葉桂山的遭遇在這壽陽縣中不是獨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她是想要幫過他,也有些看不上他們有些小家子的得過且過。
她卻忘了,在這人命不如狗的西北,他們的反應再正常不過。
曲清言後悔於明知道馮茂才不會放過這一家人,還是由着他們回了村里。只她就算事事在料,可那兩個混混竟然會做出這等豬狗不如之事,她卻是怎麼都想不到。
被那兩個混混糟蹋過,在這樣的時代她用一根腰帶了結自己,外人還能誇讚她一句有烈性。
若是就那樣活着,怕是村里人唾棄的口水都能將她壓垮。
身為女子,在這個世道實在太過不易。
曲清言因着這個難料的結果幾乎是一晚沒睡,她現在已是沒了要利用葉桂山一家的遭遇。
那樣豬狗不如的事徹底踩在曲清言的底線上,但想要整治馮茂才她總能想出其他的辦法。
她晨起時就交代千山見到葉桂山不要亂說,要注意他的情緒。
可千山到底不是她,被葉桂山哀求了幾次就忍不住將實情講了出來。
原本的擔心變成了心死,千山看着他臉上灰敗的氣色,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我家大人說你家婆娘會被,也有他的一點原因在裏面,他說讓你好好養病,等你的腿好了,她會給你十兩銀子,再安排你們爺倆離開西北。」
在千山看來曲清言這般就已是仁至義盡,旁的知縣也不會做的這般地步。
葉桂山空洞的雙眼就那麼盯着棚頂,對千山之後的話都充耳不聞。
他的婆娘上吊了,兒子傻了,兩個閨女被發賣了,他們家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葉桂山死灰般的面色讓千山忍不住有些擔憂,可他是曲清言的小廝,曲清言這段時日交代給他們的事項越來越多,他根本離不開太長時間,只能尋了藥童塞了幾個銅板讓他留意。
有曲清言按照年份整理出來的賬冊,官府私放印子錢一事董昊誠翻過一遍心中就已是有了計較。
若當真這般嚴重,這西北就真是到了不管不行的地步。
「曲知縣,為何這些賬目中沒有上一年的?」..
「上一年的私賬我未曾像典簿要過?」
「為何?」董昊誠下意識的便問了一句,換來曲清言的帶着淡笑的解釋。
「下官既然會寫了奏疏,懇請陛下明察此事,自然不願捲入其中。」
屆時賬目中有任何不清不楚之處她都難逃干係,她尚未到年底就到了這壽陽縣,總容易讓人以為她也分了一杯羹。
董昊誠沒想到會得到這般坦誠的回答,瞬間有種被懟了一番的錯覺。
「這印子錢一事牽扯極多,若不止壽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