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轉角處,聶太霖身着一席藏深青暗花鬥牛服,正是這京中有勳爵在身的武官常有的裝扮。
他下了樓梯就直奔曲清言而來:「在樓上遠遠看着身形就覺是你,倒是沒想到在這山上會遇到曲四公子。」
曲清言也沒想到隨意出來走走就會遇到聶太霖,只今時不同往日,她有功名在身又掛名詹事府,聶太霖也不再是京城中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
兩人對視着,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審視。
「許久不見,聶公子別來無恙?」
「呵,托曲四公子的福,在下好的很。」
聶太霖身量並未比曲清言高出多少,偏身上的肥肉這一年過去只增不減,一胖一瘦的強烈對比間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自己同曲清言相比似是輸了!
曲清言一挑眉,視線在聶太霖挺起的肚子上掃過:「看得出。」
聶太霖肚子上的肥肉如同受到挑釁般猛地一顫!
「曲四公子自開封到京城,前一年裏又忙着下場怕是還不知這香山每每到了秋季,山上的雅間就極為搶手,沒點身份背景這裏的掌柜怕是理都不理。」
他故意提及前一年的科考就是想給曲清言添點堵,前一年的八月十六是秋闈的最後一日,曲清言還蓬頭垢面的在余府中呼呼大睡。
她為何會回山東下場,這其中的原因兩人心知肚明。
曲清言心下的笑意更甚,這種嘴上官司她還從沒輸過。
不管這一遭會不會離京,曲文海連那樣丟人的賜婚詔書都能求來,不過是一個聶家,對他也不算大問題才是。
「倒是要謝過聶公子的提醒,祖父現今的名頭也算管用,去問掌柜要上一處雅間應該不難。」
正二品掌着實權的禮部尚書,這京中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也沒幾人,曲文海現在的名號可是格外好用。
聶太霖倒是沒想到曲清言會是這般不再遮掩隱忍的做派,見她轉身就要千山去尋掌柜,忙黑着臉將人喚住。
「相請不如偶遇,既然在此處碰到,曲四公子不若到樓上同在下飲上幾杯。」
曲清言不置可否,這人特意下樓來尋她應是有事,她現在最不怕的就是有事。
三樓最里側的雅間,有小二見他們上樓就忙湊上來給二人引路推門。
房間內並沒有曲清言曾經見到過的那些狐朋狗友,只背對着他們坐了兩位姑娘家,聽到聲音紛紛起身看來。
「三叔?」
左手邊的女子一襲鵝黃色衫裙,面龐帶着兩分溫婉,見有外男進來臉一紅已是羞赧的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她身旁一身紅衣的姑娘,一雙杏眼骨碌碌一轉,將曲清言自下而上打量了一番。
聶太霖呵呵一笑抬手為曲清言介紹:「這位是我大哥的次女,這位是我二哥的長女,他們二人都年初剛及笄,說來同你的年歲倒是頗為相當。」
曲清言垂眸冷笑,虧她之前想了無數種可能,倒是沒想到這聶太霖果然沒有轉性,就算披上了鬥牛服,做事依舊如此荒唐。
他這般引着兩位侄女指給她看算是何意?
她現在的親事,他以為他還能仗着伯府和皇后的威壓來讓她就範不成?
她退後兩步拱了拱手:「在下不知房中還有兩位姑娘在此,多有冒犯,告辭。」
「哎,你倒是別走啊,你是被我請來又不是我的兩個侄女邀你前來,你怕什麼?」
她雖不怕,可是浪蕩的美名她暫時倒還不需要。
「在下謝過聶公子想邀,同在京中以後有機會再見。」
曲清言邁着大步轉眼就已走到房門處,她一手落在扶手上正欲開門就聽身後傳來茶碗砸在地上的碎裂聲。
「曲清言,我母親幾次三番去曲府提親,你為何不應?」
聶靜雅眼見曲清言要走,已是再什麼都顧不得,早在這一科的進士們打馬遊街那日,她在望仙樓一眼看到曲清言的背影就對她念念不忘。
聶皇后送來消息想要家中小輩同曲家聯姻,她顧不上羞澀直直尋到了鄭氏那裏。
聶皇后的本意是從聶家遠方中隨意尋一個適齡的姑娘塞到曲府,是她死磨硬泡讓鄭氏鬆了口,趕在曲家暖宅那日同秦氏提了結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