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陽謀明晃晃的攤在田氏和柳氏面前。
田氏低眼看着曲昭雲眼中的憤懣、不滿、陰暗、不甘……各種情緒交雜着閃過,她煩躁的閉了閉眼。
這人她不想管,完全不想管!
三房這幾人總是會勾起她心中最不願去回憶的過往,還有早年下手處理內宅時的陰私狠辣。
「母親!」
她閉目不語,柳氏卻是不敢等下去,就怕曲清言再將人帶走,秦氏就是個繡花枕頭,只會咋咋呼呼,不然也不會被曲昭雲忽悠住。
將人送去給秦氏和直接鬆綁給放了又有何區別!
她常年在田氏身邊侍奉,田氏一個眼神她就知其中蘊含的深意,再有幾日她的七姑娘就要辦笄禮,曲府不能趕在這個時候被外人看了熱鬧。
尤其,她中意的姜二公子此時還在前院。
田氏驀地睜眼看向曲清言,那雙眼眸光晶亮,清澈乾淨,沒有半分算計。
「你先回去吧。」
曲清言心下一松,看都未有再看曲昭雲一眼,告辭離開。
菊園裏,容嬤嬤打聽到春暉院的動靜就知今日這事似是超出她的意料,曲清言之前那番話原來不止是敲打。
「王婆子,你說這事可該如何是好?少爺他這是動真格的了,這萬一要是把咱們兩家人再趕出曲家,這可如何是好?」
「誰讓你個老貨連少爺也敢算計,六小姐許下的好處是那麼好拿的。」王嬤嬤言辭雖然帶着無奈,但精明的眼中帶着算計,只看就知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我這不是豬油蒙了心了,到了這會兒你就別說風涼話了,快幫我合計合計,要是少爺追究起來咱們可怎麼應付過去。」
容嬤嬤是真有些怕了,到了這會兒她才有些明白,前一刻還能對她笑的和熙、下一刻就能沉着臉敲打她們的少爺,再不是她懷中嬌嬌軟軟的一團,再不是那個哭着喊着要奶吃的小娃娃。
他們的少爺長大了,她們再是猜不透他的想法了。
王嬤嬤呵呵一笑,抬手在她頭上一推:「我說你這個老婆子是不是傻,少爺當初讓夫人把咱們兩個尋回來時為的是什麼難不成你忘了?咱們手上可是有着少爺的把柄,他就是想把在咱們趕出府去也要掂量掂量。」
「哦?我倒是不知我有什麼把柄落在王嬤嬤和容嬤嬤的手上,要容忍着你們兩個的算計,做什麼都要掂量掂量。」
門板猛地被推開,曲清言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容嬤嬤心一驚直直的跳起,頭撞在王嬤嬤探過來的腦袋上,兩人都撞得有些頭暈眼花。
容嬤嬤呵呵呵的乾笑,只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都有種欲蓋彌彰的錯覺。
王嬤嬤也是沒想到堂堂一位少爺居然會做出聽壁腳之事,她雖是有幾分心虛,但只要一想到她們手中的把柄,就又覺心中有着底氣。
「少爺您一定是聽錯了,我同容嬤嬤怎麼敢背地裏議論您的是非。」
菊園東廂一共有三間房,曲清言念着她們兩人年紀大身子不好,便特意照顧着讓千山和大安擠一間,她們二人一人一間,讓她們在下人中算是住的格外舒服。
春末夏初,南風緩緩從推開的窗子吹入內室,輕柔融暖的吹在人身上,只此時不論是還能振振有詞的王嬤嬤,還是已經傻掉尋不到自己聲音的容嬤嬤,在曲清言冷淡的注視中背脊中都竄出一股寒意。
似是冬日裏積存在地底的最後一波寒氣,突然湧入腳底,在她們的體內四處亂竄。
曲清言看着房中或忐忑或鎮定的二人,突然挑眉一笑,不過是兩個下人,當真以為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就能以此脅迫她?
她曲清言若是會被兩個下人拿捏住,日後也不必去行走官場了。
千山已是候在院門外,曲清言雙眼微眯在她們二人身上最後掃過,便再懶得去理會。
梅園中正堂內就坐的幾人,隱隱都聽到院外的一二動靜,只曲清聞含笑坐在那裏,他們也不好支着耳朵刻意去聽。
「四弟剛命人傳話過來,他有事被耽擱住了還要寫時間才能過來,我們不必再等先用膳吧。」
小廝已是擺好席面,曲清聞招呼着幾人往偏廳行去,他落後兩步喚住身邊小廝:「院外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