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枯燥的活計。當年她為自己的爺爺充當秘書,現在同樣也在為父親做同樣的活,而且幹得一如既往的好。
也正因為多年來對家族貢獻甚大,所以在家裏她某種意義上也享受着可以自行其是的權利。哪怕心裏略微有些疑惑,但是父母親也從來不管束她私下裏的行為——這是她用自己的辛勞和腦力所換來的優待,也是她自己掙來的權利。
雖然她把這種權利用在了一種奇怪的地方,但這畢竟是她的自由。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太陽已經快要升到天空的穹頂之時,她的這份苦工才總算告一段路。
鬆懈下來之後,她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沒有什麼形象地伸了伸懶腰,重新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一向在人前矜持冷漠的大小姐,突然擺出了這種懶散而又毫無矜持的樣子,如果是家裏的僕人看到的話,恐怕會驚得說不出話來吧。
休息了片刻之後,瑪蒂爾達將這些文件都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後和最近幾天處理的文件對方在了一起。看着這一堆高高的紙張,瑪蒂爾達的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成就感。
是該要好好犒勞自己了。一定要好好地玩一玩。
然後,她心裏突然對過陣子與夏爾的私會產生了萬分的期待。
那種兩個人在暗地裏幽會所得到的快樂。讓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嘗到了一種難以自拔、放浪形骸的愉悅感。正是因為平日裏所過的生活是如此嚴格自律,所以她才會對這種幽會如此沉迷。樂在其中。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瑪蒂爾達的臉上突然顯現了片片紅雲,眼睛都好像變得。不再清明。
說到底,她其實也只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啊。
正當瑪蒂爾達還沉浸在那種漫無邊際、甚至有些令人尷尬的遐想當中的時候,臥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仿佛是觸電一般,瑪蒂爾達立即在椅子上恢復了那種筆直的坐姿,然後臉上的笑容也瞬間不翼而飛。
「誰啊?」她以儘量冷淡的語氣問。
然後,她從僕人口中得到了瑪麗-德-萊奧朗侯爵小姐來訪的消息。
……………………
「瑪麗,您今天怎麼想到跑過來找我了?到底什麼事?」
來到了會客室當中之後。瑪蒂爾達直接就問瑪麗。
她的語氣客氣,但是卻又隱含着距離,顯然對對方並不抱有多少好感。
不過這也難怪。說實話,瑪蒂爾達雖然感謝瑪麗向自己告密一事,但是對她向夏爾投懷送抱一事卻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因此擺出這種禮節性的冷漠來接待對方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不是什麼好事,瑪蒂爾達。」坐在椅子上的瑪麗輕輕朝瑪蒂爾達點了點頭。「不過,謝謝您還肯接待我。」
「這個我倒是有些心理準備,您好像也沒跟我說過什麼好事……」瑪蒂爾達苦笑了起來。「說吧,這次又有什麼壞消息要告訴我啦?難道那位老先生又有什麼糟糕的想法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瑪麗今天的表情卻有些古怪。好像是有什麼心事似的,並沒有因為她的態度而感到不快。
「瑪蒂爾達,別生氣了。現在真的不是時候。」瑪麗輕輕嘆了口氣,眉頭緊鎖着。臉色也十分蒼白,顯然最近真的有些睡眠不足。「我們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吧,我有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想要跟您商量,我這幾天一直都在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最後還是決定先來找您商量商量……所以,請聽我說好嗎?」
眼見對方如此表示,瑪蒂爾達的表情不禁也凝重了起來。
「那好吧,告訴我吧,到底是什麼事?」
瑪麗的神情還是有些猶豫,幾次欲言又止,但是最後,她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蘿拉的哥哥的兇案,想必您是聽說了的吧?」
「嗯,我知道。」瑪蒂爾達點了點頭,「實際上現在也很少有人不知道吧?現在報紙到處都在連篇累牘地報道,都快寫成一本小說了……想看點其他的東西都很難。」
然後,她伸手向會客室桌子上的那一堆報紙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