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覺得自己這樣也太過嚴苛了一點,但是夏爾仍舊沒有把這種惻隱表現在臉上,還是原本一樣的面無表情,「然而,如果您覺得這樣就能在特雷維爾家面前為所欲為的話,那就太天真了。」
該嚴酷的時候,人就必須嚴酷,這是他早就在交際場上學會的真理。
「如果您想請求幫助的話,有很多種方式,甚至直說就可以了。而不是要像現在這樣可憐兮兮地去逗起我妹妹的惻隱之心,不是嗎?」
「可是……可是……」侯爵小姐臉上繼續趟着淚水,抽泣之下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可是,您擔心如果不表現得可憐一點的話,我的妹妹和我就不會幫助您,對吧?」夏爾替她補完了剩下的話。
瑪麗垂頭半晌,最終還是悽然點了點頭。就這樣,她承認了自己隱藏在心底深處的盤算,也承認了自己利用了好友的事實,再也不為自己辯解了。
他會因此而蔑視我的吧。
她微微閉上了眼睛,頹然等待命運的裁決。
「您想得太多了,真的。您真的以為芙蘭看不出您的想法嗎?即使如此,她也希望能夠幫助您……我希望您能夠理解她的苦心,以後不要再以這種虛偽的友好去面對她。好嗎?」夏爾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了很多。「我知道,這層楚楚可憐的保護色對您來說確實很重要,您很需要在世人面前裝作毫無稜角毫無頭腦……但是。至少在我的妹妹面前不要這麼做,否則您就是在褻瀆她對您的友情。請記住我今天的話!」
以後……以後?還有以後!
瑪麗睜開了眼睛,驟然抬起頭來,眼中驚訝與驚喜交織。
「您的意思是……以後我還可以和您一家來往?」
「是的,但是請注意,不要在我們面前偽裝自己了……萊奧朗小姐,說真的我覺得原本的您。應該要比您一直以來在我們面前顯示出來的自己要優秀很多倍……」
「您不因此討厭我?」她卻好像沒關注夏爾說的話似的,反而關注起了奇怪的地方。
「當然不討厭,至少現在如此。」夏爾理所當然地回答。「您只是費盡心思想要保全自己而已,這只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可指責的?」
她只是想要保全自己而已,至少並沒有想要害人。所以夏爾倒真的並不怎麼討厭她——至少在道德上。夏爾覺得現在的自己,並沒有資格小看任何人。
笑容突然在那張仍舊帶有淚痕的嬌顏上綻放,她一時間竟然容光煥發。
「謝謝您,特雷維爾先生,我一定會牢記您的教訓的。」
這張笑容,矜持而且從容,似乎完全脫去了原本那層「楚楚可憐」的偽裝色一般。
「我有在教訓您什麼嗎?」夏爾仍舊板着臉,但是語氣已經溫和了很多。「這只是提醒而已,您既然還想和我們來往。那自然就應該聽一聽我們的勸告。」
「謝謝您,老師!」瑪麗仍舊笑着,似乎無視了他刻意的冷峻。
…………
她倒是還記得這茬。
夏爾不再理會她,而是把頭轉向了門口。
「好的,現在已經講完了,進來吧!還要站到什麼時候?」
在夏爾的呵斥之下,門重新打開了,端着托盤的芙蘭慢慢地走了進來。
她也學哥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在放茶的時候,她輕輕瞟了夏爾一眼,仿佛是在抗議了一句。「您剛才也太粗暴了,先生!」
夏爾則只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有的時候,早點把事情說破反而是一種好事。
「別那麼傷心,瑪麗,振作一點,我哥哥只是嘴上不留情而已……」上完茶後,芙蘭低聲安慰侯爵小姐。
「芙蘭,對不起……」
「沒事,沒事的。」芙蘭仍舊微笑着。
…………
很快,特雷維爾侯爵府上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
老侯爵今天身體不大舒服,所以僕人直接在他的臥室里伺候他用餐,飯桌兩邊只坐了三個年輕人。
芙蘭和她的好友有說有笑,而夏爾則聚精會神地看着報紙。
然而,芙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