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也只有人民拿起槍來——對準政府開槍——革命成功這種表面印象而已,直到在穿越並且重新活了十幾二十年、深入地接觸到了這個時代法國的政治和社會深層之後,他才知道情況竟然是如此複雜。
然而,無論之前了解了多少,博旺男爵這位大銀行家的計劃氣魄之宏大、規模之驚人、手段之惡毒,仍舊是令他瞠目結舌,超乎了他的想像。相比之下,之前的礦山計劃不過是一個玩笑而已。
「微不足道的小障礙」,是的,僅此而已,和這樣的大計相比,一百萬兩百萬法郎又怎麼可能不是微不足道的小障礙呢?
看到驚訝萬分的夏爾,博旺男爵笑得很開心,一瞬間竟然有點像個得到了滿意玩具的孩子。「怎麼樣,特雷維爾先生?」
「您將讓很多人傾家蕩產,」良久之後,夏爾聲音有些顫抖地回答,「非常非常多的人。」
「是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後我們將讓數以十萬計的法國人,心甘情願地走過來挨上這一刀。」博旺男爵回答得十分乾脆,「但是這又怎麼樣?」
「這是在犯罪啊!」夏爾對他的平淡幾乎感到無法理解。
「犯罪?奇怪了,難道陰謀推翻王朝政府不是犯罪嗎?既然同樣是犯罪,為什麼後者就不能幹呢?況且,所謂犯罪,只有在有人能夠懲罰的時候才能稱得上吧?如果您的犯罪成功了,波拿巴家族重返法國掌權,那麼您能稱得上是在犯罪嗎?很顯然,不能。」男爵表情仍舊十分鎮定,「同樣的,如果無數人挨了這一刀而我們仍舊活得好好的,心安理得地享受由我們的智力和能力所帶來的榮華富貴,那也完全不能稱得上是犯罪。」
「我們?您把我也看成同謀了嗎?!」夏爾憤怒地低吼了一聲。
「怎麼?難道我看錯您了?您並不像您表現上顯得那樣果斷和無情?那可真是糟糕啊,我還以為您會歡天喜地地接受這個發財的機會呢,要不是波拿巴先生舉薦您,我可沒那麼爽快讓您來參加。」看到有些猶豫的夏爾,男爵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些嘲諷。「仁慈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您不會連這個道理還沒想到吧?」
「夏爾,沒錯,是我特意向博旺男爵舉薦了您,這是一個大發財的好機會,為了酬報您多年來對波拿巴家族。」約瑟夫-波拿巴在旁邊突然插言,語氣明明和之前一樣鎮定,此刻聽上去卻似乎有些陰森。
夏爾微微垂下頭來,似乎是被剛剛得知的信息給震驚到了。
看着明顯是在猶豫的夏爾,銀行家重新笑了。
「特雷維爾先生,如果我沒看錯您的話,您是這樣一個人——有野心,想要走上巔峰去品嘗權力的甘甜。也有頭腦,又有點膽略,還能夠不被可笑的道德觀念所束縛……您是這樣的人嗎?我沒有看錯吧?」還沒有等夏爾回答,銀行家重新開口了。
「如果您真的確實是這樣的人,您就會很清楚這一點——在這個時代,我們這些人,必須於整個時代的凡俗之見來戰鬥,沒有人欣賞我們,沒有人會喜愛我們,甚至也沒有幾個人真正懂得我們在想什麼。但是,人人都會害怕我們尊敬我們,只要我們足夠無情。是的,無情,一個人,一個有才能的人如果想要走上頂峰就得無情,一個人只有在拋棄了無聊道德和慈悲之後才能真正成為強者,這世上你越是把男男女女們都當做驛馬你越是能夠成功,只要把凡俗之輩們統統壓在腳下,毫不留情地用鞭子抽打他們,跑到下一站之後再把他們像破手套一樣丟掉,他們就會崇拜你追隨你,把你捧為成功者,導師和榜樣,他們會傳送你的成功,艷羨你的輝煌。沒錯,只要成功就是正義,勝利者是無法被指責的,自古以來,人們總是如此。就是這些凡俗之輩,把殺人最多的人稱為明君,把騙人最多的人稱為先知,把害人最多的人稱作聖賢,您想拯救他們?在拯救之前您有沒有問過他們想不想要被拯救?不要問世界上為什麼總是惡棍在當權,因為這些惡棍就是這些凡俗之輩們自己選的。」
似乎是觸動了內心中的什麼,貌似平庸粗俗的銀行家突然滔滔不絕起來,神色間竟然帶出了某些哲人的氣質。
一氣呵成的演說,最後以一個問題作為了結,簡單明快而又深刻犀利。
「那麼,特雷維爾先生,您現在回答我一句,就回
第一百二十四章 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