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上,一夥怎麼看都不搭的人正三三兩兩或坐或站,凝望海上。
一個和尚,一個豪客,一個算卦,還有一個富家少爺帶着兩着書僮、一個長隨。
這夥人光從身份上看,他們之間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什麼關係,但若從正面看,就會恍然,他們還真有關係,而且非常密切。
和尚是覺遠,他又剃了光頭,穿着素色僧衣,胸前垂着烏亮的捻珠,可謂本色出鏡;豪客是龍飛翼,他原本就是俠客大豪,軍裝一脫,勁裝上身,再披上對襟長擺寬袖英雄衫,一股豪邁大氣撲面而來,誰敢說這不是大俠?
算卦的舉着杏黃卦幡,上書「鐵口直斷」,一身長衫,面容削瘦,兩撇鼠須,倒是面生。此人實際卻是武功隊一名隊員,名田七子。這田七子的身手倒是一般,但他有一項特長,三百六十行,行行皆通,扮啥像啥。早年在黑鴉組織里,是出色的探子,這扮相早使用無數次了,可謂輕車駕熟。
而富家少爺則是張君寶,張君寶一年前還是個小胖,但經過一年曆練,渾身(包括臉)肌肉都結實了,五官輪廓漸生稜角,看上去很有幾分小型男的模樣。不過,為了此次任務,為了更貼近於富家少爺的身份,張君寶這兩個月以來拼命大吃大喝,肉選肥的挾,頓頓只見葷。終於在出任務前夕,成功吃出雙下巴、滿月臉,外加小肚子,比他當年更似富家少爺。
兩個書僮則是蚱蜢與韓鐵虎,長隨是楊正。
七個武功隊員,包括武功隊隊長、副將龍飛翼。他們裝扮各異,聚集在這鳥不拉屎的荒涼海灘,意欲何為呢?
不知過了多久,東南方向駛來一條小船,是一條漁船。一般漁船是不會來這荒涼沙灘的,就是經過,也會在數里之外遠遠駛過,但這條漁船就是緩緩靠近。
七人眼神一動,身體似緩實快移動到礁石後面,以為掩體,或兩手插腰,或雙手攏袖,都是一副隨時發難的狀態。
漁船漸近,搖櫓的船工摘下竹笠,回眸一笑:「怎麼?才兩月不見,幾位大哥小弟就是這副模樣來迎接我麼?」
張君寶第一個大叫起來:「小伊姊,是你啊!」
龍飛翼等俱驚訝不已:「只是接我們渡海而已,怎地需要驚動小伊妹子?」
印象里離開武功隊時神情黯然丁小伊,此時卻神采飛揚,眼神明亮,渾身上下透着說不盡的颯爽英姿。她發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我們可不止接你們渡海,還要一起行動。」
「一起行動?」龍飛翼驚訝不已。
田七子更敏銳聽出話外音:「『我們』?難不成除了你還有別人參與?」
丁小伊也不回答,只轉首對船艙道:「姊妹們,出來吧!」
艙簾一掀,一個身材高挑,緊身衣裹着一雙修長筆挺玉腿的少女躬身而出,面容清冷,向諸人頷首致意:「燕翎隊訓練官,歐陽落雁見過龍副將及諸位兄弟。」
龍飛翼等還來不及驚訝,船艙里一個接一個的少女出現。
「燕翎隊中等軍士彭土妹,見諸位兄弟。」
「燕翎隊下等軍士紅雲,見諸位兄弟。」
「燕翎隊中等軍士厲如男,見諸位兄弟。」
彭土妹出現時,龍飛翼等都是嘖舌,這麼強壯的女子倒也少見;紅雲出現時,像龍飛翼這種出身豪門,見慣美色,以及覺遠這樣清心寡欲的還算好,其他田七子、楊正都是面熱心跳,暗暗吸氣,好一個狐媚女人。
張君寶等三少年,全看呆了。
直到厲如男出現,站在紅雲面前,她臉上那一道猙獰的傷疤才把幾個少年驚得一哆嗦,回過魂來。
不等龍飛翼發問,歐陽落雁手裏出現一張精巧的短弓,弓弦不同於一般,弦中段是個皮窩。歐陽落雁纖長的手指往腰間皮囊一抹,夾出一枚木彈丸,往皮窩一扣,張弦開弓,繃地射向龍飛翼。
龍飛翼面不改色,揚手疾抓,將木丸穩穩扣在掌心,攤開手掌看了一眼,兩手各伸出三根手指捏住一旋,木丸分為兩半,內中是一張小紙條。
龍飛翼打開紙條看了一眼,吐出長氣:「原來是大帥親自下令,命武功隊與燕翎隊配合。好的,我們會遵從大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