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不到,耐特先生已經睡了,他的私人醫生囑咐他一定要早睡早起,儘量減少應酬和不必要的夜生活。
到了他這樣的年紀,也的確是需要開始保養,該享受的那些東西年輕時早就體驗過了,此時更嚮往的不是絢麗多彩的夜晚,而是第二天的黎明。
管家輕輕的敲了敲門,如果耐特先生沒有反應,他就理所當然的回絕電話中的要求,不打擾耐特先生的休息。
像鋼鐵大亨這樣的家族,管家在家族地位甚至可以比肩曾經的亨利,畢竟他和耐特先生都是從小一起長大,和親兄弟之間的差距除了主從之外,也就剩下血緣了。
昏暗的房間裏床頭燈驟然間亮起,耐特先生揉着兩邊太陽穴坐了起來,「什麼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剛剛睡着被人吵醒並不是什麼快樂的體驗。
管家微微低着頭,「老爺,商總會輪值議長的電話,聽上去有些焦急。」
耐特先生眉梢一挑,剛準備說話,就驚動了身邊的妻子。
他露出笑容解釋了兩句,翻身下了床,披了一件外套走進了書房裏,然後接通了電話。
「溫格先生,是我。」,他說這話,拿起煙斗讓管家為他壓了一些煙絲,點傷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溫格,就是目前商總會的輪值議長,他一聽到杜林在安比盧奧州開始對那邊的商會動手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電話給耐特先生這位鋼鐵大亨。
人人都知道在杜林不算寬闊的社交圈中,有一位非常特別的角色,叫做亨利,那是耐特先生的次子。
亨利和杜林的關係非常要好,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杜林始終和那些真正的精英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偏偏和亨利這個……有點純真的傢伙在一起,這幾乎成為了一個疑案。
作為商總會的高層,溫格先生的第一想法就是利用手中的關係,聯繫上亨利,然後讓亨利說服杜林,或者作為橋樑,由商會高層直接和杜林對話。
所以,才有了這樣一通電話。
「耐特先生,非常抱歉這麼晚給您打電話,影響了您的休息,對此我非常的抱歉……」,一開口,溫格就連續道歉,他可以向很多人展示自己的權威地位讓他們低頭,但是面對耐特這樣的人物,以及更多社會的高層人士,他並沒有那些普通人們想像中的無所不能。
商總會對於中低層的資本家來說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只要商總會發佈了一條通告,就能夠決定任何一名中低層資本家的生死存亡。
比如說以善意的提醒這樣的方式,要求上下游斷絕和某個企業的合作,只需要一句話,一張公告,就能夠把一個幾百萬規模的企業摁死在地上。
可到了鋼鐵大亨、鐵路大亨以及財團和上市企業這樣規模的資本家而言,他們天然的產生了一層抗體,商會的常規手段已經無法作用在他們的身上。
不僅如此,對於這些人商會方面其實反而比較弱勢。
勢力已成,有沒有商會的干涉都不會對這些資本家的企業造成什麼影響,反而是商會藉助了這些人和他們企業的名氣,不斷擴張自己的影響力和地盤,所以溫格先生的語氣非常的謙遜,一點也沒有面對那些小角色時咄咄逼人的態度。
耐特先生搖了搖頭,「好吧,讓我們避開那些不需要的客套,直接說明你的想法,你知道,醫生不讓我睡的太晚。」
「好的,那我就直說了……」,溫格先生停頓了幾秒,實際上這也不是一件很好開口的事情,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安比盧奧州的總商會那邊出現了一些情況,杜林先生對此比較關心。」
「您知道,商會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是我們自己內部解決,我們從原則上並不希望麻煩佔用當地政府的工作效率,我和杜林先生沒有什麼交情,所以希望您的次子亨利先生,能夠從中幫忙轉達一下我們對州政府感謝的態度,以及我們自己能夠勝任目前工作的決心。」
耐特先生的睡意一瞬間就消失不見,原本他都已經放棄了亨利這個兒子,比起長子亨利就像是一個意外的產物,不僅腦子不夠用,還學不會上進,自甘墮落,他已經被完全的邊緣化。
但沒想到突然間他和杜林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