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即使發生了很久,也會很深刻。
你以為你已經忘記了,其實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那件事就會像根刺一般,突然出現在你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你莫名的疼一下。
就在剛剛梅男子從樓梯上和我迎面而過的時候,他雕像般精緻的側臉突然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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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老天爺為了應景,清明節這天格外的陰沉,幾抹細長的白雲慘澹的點綴在青色的天空中。
我坐在公交車上,安靜的看着車窗的景色。腳下放着一個袋子,裏面裝着滿滿的紙錢。
兩個小時前,我去了老黃的店裏,梅男子說如果要買祭奠的紙錢什麼的就去老黃那裏買。
我一邊驚奇着原來的黃氏書畫舫什麼時候變成了花圈壽衣專賣店,一邊往裏走。
原來店裏掛着的名人字畫,文房四寶什麼的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和黃色的紙錢、還有各色的花圈……密密麻麻擠滿了小小的店裏,再加上那盞十分昏暗的小燈,給人一種壓迫感。
一陣風吹了過來,頭頂的燈晃了晃,一對兒紅衣綠褲的紙紮的金童玉女正站在陰暗的角落裏,被水粉塗得胭紅的臉蛋兒正對着我。
「老,老黃?」我抻着脖子朝裏面喊道。
「咣」的一聲巨大響聲,緊接着是噼里啪啦的什麼東西砸碎了的聲音,讓我心一驚。
「有人在嗎?」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人慢吞吞從裏屋一瘸一瘸的走了出來,仔細一看,是老黃,眉骨那兒還有一道青紫色的撞傷。
我問:「老黃,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剛才從椅子上摔下來了。」老黃有些尷尬的用手遮着眉骨上的傷。
「你這兒怎麼突然改成花圈壽衣店了?」
「唉!」老黃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還有幾個會寫毛筆字啊,生意不好做了,乾脆趁着清明節換回我的老本行,這兩天生意還不錯。」
我看着老黃,心想,你不是很會預言嗎,怎麼開店的時候不給自己預測一下。
臨走的時候,老黃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又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頭皮一麻:「老,老黃,你不會又要說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阿笙,今天不要坐公交車。」
老黃一臉嚴肅的說道。昏暗的燈光下,我總感覺他身後的那兩個紙人笑得很詭異。
直到走出很遠了,我心裏還是有些害怕。
常言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乾脆改坐地鐵吧。
有時候,老天爺偏偏就是不讓你如願,原來坐的13號線突然改線路,不在公墓那站停了。
………………
公交車突然一個急剎車,輪胎在柏油馬路上尖銳的摩擦聲把我從剛才的回憶中拉回到了現實中。
「哎呦!」站在我旁邊的幾個年輕女孩趔趄着向後倒去,人群一時出現了騷亂。
眼前的光線似乎變暗了許多,我向窗外瞟去,是因為幾朵移動的雲遮住了太陽嗎?
這樣昏昏沉沉不知坐了多久,終於到了終點站,北嶽公墓。
我搖了搖有些發昏的頭,拎起腳下的袋子,匆忙下了車。
抬起頭,發現天色愈發的暗了。
一排排冰冷的墓碑整齊的排列着,放眼望去是一片冷冰冰的深灰色。
我手捧着一束淺藍色的勿忘我,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來,照片上那張年輕陽光的臉依然燦爛的笑着,只是他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十八歲,而我已經二十一歲了。
「洛川,我來看你了。這是你最喜歡的花。」那束天藍色的勿忘我一朵朵開得很美,我把它輕輕擱在他墳前。
一隻輪廓模糊的黑色東西從旁邊的墓碑後鑽了出來,被風吹得形影有些渙散,他剛剛抬起黑乎乎的頭顱,我就連忙把頭扭了回去。
遇見這種東西最好的方式就是假裝看不見,不然他們就會想盡辦法纏着你。
他伸了個懶腰,我聽見筋骨抻動的「咯咯」聲音,餘光看見那團黑乎乎的影子在我四周慢悠悠的晃動着。
我斂着眼帘:「洛川,這麼多年,我一直特別想跟你說聲對不起,但就是沒有
第三十話 清明時節慾斷魂(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