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加斯?」
輕柔的女聲在加斯滕斯的耳邊響起,那聲音很好聽,卻有些陌生。加斯滕斯的意識從混沌中醒來,聽着這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突然又想到了黛西。他壓下心中的苦楚,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人。
「露娜?」
「嗯,是我。」
坐在加斯滕斯床旁的露娜,穿着一件和黛西一樣的灰色軍衣,衣襟和胸口部位卻經過再次修剪,很好的凸顯了她的身材。女孩看加斯滕斯醒了,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加斯滕斯坐起身,有些不太習慣。在這個世界,露娜曾經是最頂尖的那部分人,而他,則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所謂「渣滓」,甚至都沒有一個人的資格。二者之間本就沒有太多共同點,唯一能把他們聯繫起來的那位姑娘,卻已經在昨天去世。加斯滕斯把目光從露娜身上移開,看向了窗外。傍晚的太陽已經變的昏黃,隔着窗框照在地上,暖暖的。辦公室的窗戶不知道被誰打開一條縫,有風從縫隙吹進來,雖然還有些夏日的躁意,卻出人意料的,並不讓人煩躁。
「我聽說了,黛西不在了」,露娜起身,轉過身走到桌旁,背對着加斯滕斯。她手裏的銀質小勺碰撞着骨瓷杯,發出叮叮的聲音。她在為加斯滕斯沖茶,用她從這個社會最頂層學到的知識,「辛克說你需要人陪,我也想問問你那個魔法的事,就過來了。」
「魔法麼……」
加斯滕斯有些恍然。是啊,這位姑娘可是來自製裁法師塔的第一學徒,看到自己釋放了雷雲風暴,說不好奇,那肯定是不正常的。相反,她能這麼直接的告訴自己她的目的,反而讓加斯滕斯對她的印象有些好轉。
「嗯,魔法。」
露娜轉過身,兩手平平的端着托盤,上面放着兩盞精緻的骨瓷杯,她輕盈的坐在加斯滕斯身旁,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不要碰到加斯滕斯的身體,把托盤放在了兩人中間。緊接着,她用自己的左手端起大托盤上骨瓷杯下面的小托盤,把那個杯子捧到嘴邊,微微張開嘴,輕輕的吹了吹。傍晚昏黃的日光斜斜的打在她的臉上,把那些細細的絨毛映成了金色,看着分外的可愛。加斯滕斯帶着一絲欣賞看着這位姑娘,拿起了那個屬於自己的杯子。
「我一直都不喜歡那些昂貴的茶葉……」
雖然對這一幅落日侍女的圖畫很欣賞,加斯滕斯仍然強調了一下自己的態度。他愛喝黑葉茶的習慣是從第一世就養成的,哪怕在地球上見識了無數好喝的飲料,哪怕在成為魔導師後,也接觸到了無數這個世界的頂級茗茶,可重新回到自己的起點,哪怕他已經經歷了許多許多,可他最終發現,自己最愛喝的,仍然是那最簡單、最廉價的黑葉茶。
露娜並沒有說話。她只是細心的品着自己的茶,用這個世界最頂級的禮儀,去品嘗杯中的茶葉。加斯滕斯被她的專注感染,也看向了自己的茶杯。
「黑葉茶?」
他有些驚訝的抬頭看向露娜,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用這麼高檔的茶具和禮儀,去沖泡這最廉價的茶葉。露娜剛剛嘗了一口自己的茶,正微微皺着眉頭,顯然那茶的味道不如她想像的好。看到加斯滕斯在看她,露娜的嘴角微微翹了翹。
「黛西跟我說過,你最喜歡喝這種茶。」
聽到露娜提起黛西,加斯滕斯又沉默了,坐在他對面的女孩雖然美麗,卻終究不是那個和他志同道合的革命夥伴。他輕輕的嘆了口氣,垂下眼帘,一口一口的,沉默着開始品嘗那杯茶。那杯用最頂級的禮儀沖泡的最廉價的茶。
「加斯滕斯」,露娜放下自己的杯子,並不掩飾自己對這種茶葉的抗拒,「你是大魔導師麼?」
沒意識到露娜竟然如此直接,加斯滕斯差點沒嗆到。他開始有些不滿辛克的安排。他並不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男人,更不是一個沒經歷過女人的男人。在黛西剛剛去世的時候,把露娜安排過來,辛克在想什麼,他大概能猜到。只是,這是一個革命同志應該做的事情麼?
加斯滕斯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話,露娜倒也不着急。她看着加斯滕斯,就那麼安靜的看着,嘴角帶着微微的笑意。日光在她的臉上打出了深淺不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