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月末,在安肯瑞因各地盤踞不退的冬天終於感到了疲憊,開始一點點的讓出自己佔有的土地。而春天的氣息,則帶着仍有些寒意的風和雲層中的滾雷,在一座座城市中,漸漸復甦。
「媽媽,媽媽,打雷了!!!」
在安肯瑞因北部城市穆恩澤南側的貧民窟中,一群七八歲的小孩子正在逼仄的巷道中跳躍穿梭。晴朗的天空和沉悶的雷聲在他的身後頭頂,追隨着他們的腳步,似乎在和他們嬉戲,又似乎在提醒着他們,大自然的威嚴和威力。
一位坐在小巷路旁,手裏拿着一個土薯,正在削皮的婦女聽到了自己孩子的喊聲,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手背,抹去額頭上的汗水,笑着看向了奔跑而來的孩子們。
「慢點,小帕布羅,你要是又摔倒了,當心你爸爸打你。」
「我知道啦媽媽!」
跑在前面的男孩氣喘吁吁的在婦女面前停下,眼睛在婦女面前的兩個盆里掃了一眼。那兩個有些破損的搪瓷盆里,一個裝着三個還沒有削皮的土薯,另一個則裝着一個削好皮的土薯。還沒有削皮的土薯是褐色的,上面還掛着泥土,削好皮的土薯則是黃色的,泡在淡鹽水裏,看起來有些誘人。
似乎是餓了,叫做帕布羅·奧本海姆的男孩伸手從那個盆里撈起了唯一一個土薯,迫不及待的張嘴就要咬下去。
「哎,我的兒,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帕布羅的母親,格雷塔·奧本海姆伸手輕輕攔住自己的孩子。貧民窟的人生活不易,糧食一直是要緊的資源。今天能從城郊買些便宜的土薯回來,已經是難得的食物。可哪怕如此,格雷塔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忘記祈禱。
「我知道了,媽媽!」
帕布羅擠擠眼睛,左手握住那個土薯,放在胸前,閉眼低頭,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輕輕點在自己的額頭,輕聲禱告。
「感謝上神賜予我們食物,歐恩在上——」
「歐恩在上——」
格雷塔·奧本海姆同樣用自己的右手中指食指點在自己的額頭,和帕布羅同時完成了這個簡單的祈福儀式。帕布羅等他的媽媽聲音落下,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了下去,卻立刻皺起了眉頭。沒有烹飪的土薯哪怕被鹽水泡過,也仍然帶着明顯的酸澀味道,並不美味。
「看把你急的,到裏面煮煮吃吧。」
格雷塔笑笑,摸摸自己這個最小兒子的腦袋,眼神裏帶着明顯的寵愛。她和丈夫四個孩子,打仗死了三個,就剩下這最小的一個獨苗,怎麼,也不能讓他受了委屈。
「哎!」
帕布羅聽到媽媽的話,知道這個土薯是屬於自己的了。他大聲的應了一聲,衝進了格雷塔身後用鐵皮和木板拼起來的屋子。在進屋之前,他還沒忘記沖自己身後的小夥伴們揮舞一下自己手中的土薯。
「看,我有土薯吃!」
「你們也回去吧,今天郊區來了賣土薯的,便宜。我們都買了些,你們現在回家,還能吃上。」
格雷塔被自己小兒子的行為逗笑了,她兩句話安撫了面前一群眼神發綠的半大小子,自顧自的開始削起手中的土薯。雖然語氣輕鬆,但是面前的四個土薯,卻已是她這個小家庭一個多月來最正式的糧食。這種從愛蓮娜傳出來的吃法,讓之前從未進入主流食譜的土薯成為了她這樣的窮人活下去的救命之物,也讓她更加堅定了對歐恩的信仰。
「上神歐恩不會直接幫助他的信徒,而是會給他的信徒一扇打開的窗戶。如果你們希望得到拯救,就需要自己找到那扇窗子,然後跨過去……」
海爾牧守的話格雷塔記的很清楚,她把愛蓮娜和那些帶着土薯來到城外兜售的小販看做歐恩給自己的一扇窗戶。她用掉了他們這個家大半最後的積蓄,換回了這四個能夠救命的食物。
「咕咕——」
格雷塔的肚子也在叫,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了手裏的土薯,卻並沒有拿起來吃一口的意思。總共四個土薯,在她男人下周拿到那微薄薪水之前,是她們這個家庭唯一的食物。她不覺得自己有資格獨享一個。
「媽媽,輝石不亮了!」
剛剛還興高采烈的帕布羅這個時候耷拉着頭
243 歐恩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