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有請。」
鄭朱身後的馬車仍然在緩緩駛過大道,但其中的對話卻瞬間斷絕。
鄭朱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這位趙國的使臣就這麼微笑着,然後邁起優雅的步伐,走進了這座半個月來一直想進,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的應侯府。
片刻之後,鄭朱來到了客廳,在客廳的上首主位,已經跪坐着一位身着黑衣,長臉小眼,目中精光四射,年紀在四旬左右的中年人。
這便是秦國當今的相邦,秦王稷的頭號親信應侯范睢了。
鄭朱邁步向前,朝着范睢微笑一禮:「見過應侯。」
和滿面春風的鄭朱相反,范睢的心情看上去就沒有那麼好了,只見范睢將手一揚,一封帛書緩緩飄落在鄭朱的面前,正是方才鄭朱交給管家轉呈的那一封。
「鄭朱,爾信中所言,究竟何意?」
鄭朱笑容不變,拿起了這封帛書。
上面只有一句話。
「嘆應侯死期將至,卻不自知也。」
這句話正是由鄭朱親筆寫就。
鄭朱笑道:「朱之意盡在信中矣,應侯今大難臨頭卻不知自保,反來責怪於朱,真乃奇哉怪也。」
范睢冷哼一聲,咪起眼睛盯着鄭朱:「若今日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休怪本侯將你逐出咸陽!」
這還真不是口頭威脅,趕走他國來使這件事情,范睢確實不是第一次做了。
「逐出咸陽?」鄭朱微微一笑,道:「好教應侯得知,邯鄲王命已至,今日拜謁應侯之後,朱便將啟程返邯鄲矣。」
「什麼?」范睢微微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但卻並沒有過於驚訝。很顯然,這位秦國相邦對於鄭朱回國的可能性是有所預料的。
反正鄭朱這個傢伙的利用價值,在那場擁有諸國使臣參與的宴會之中已經被秦王稷和范睢利用完了,也達到了使得諸國不出兵援救趙國的目的,所以鄭朱走不走都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今天范睢之所以肯接見鄭朱,最大的原因還是這封寫着范睢有殺身之禍的信,但從邯鄲傳來的某些關於鄭朱可能會回國的風聲也同樣是原因之一。
范睢也想趁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從鄭朱嘴裏套出點什麼東西。
鄭朱笑道:「應侯想必定欲得知,朱信上之言究竟何意。」
范睢又是一聲冷哼,道:「正要請教。」
作為秦朝的相邦,范睢極得秦王稷的信任,在秦國可以說是權傾朝野,除了秦王稷之外一手遮天的存在。
當年范睢剛當上秦相的時候就幹過逼魏國使者須賈當眾吃馬匹草料的事情,如果今天這鄭朱說不出個一二三四,范睢不介意讓鄭朱也嘗嘗草料的味道,然後再把鄭朱趕出咸陽。
鄭朱又是一笑,看上去對於范睢的威脅並不放在心上,而是施施然開口道:「敢問應侯,武安君今在何處?」
武安君,這是一個在戰國時期並不少見的封號,比如說大名鼎鼎的蘇秦就被趙肅侯封過武安君之位。
但鄭朱此刻既然是位於秦國,面對的又是秦相范睢,所以鄭朱口中的這個武安君顯然指的就是那一位更出名,更為後世所知的秦國武安君,這個人當然就是——
「人屠」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