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賦這種東西,在戰國時代已經不少見了。
之所以如此,那當然是因為戰爭對於各國國庫的威脅,迫使各國國君得想辦法開源獲取更多收入。
公元前594年由魯國開始推行的初稅畝,就是華夏歷史上第一次承認田地的私有化,並以此作為依據對擁有田地的子民們進行徵稅。
隨着戰爭的不斷進行,各國的軍隊數量也在不停的膨脹,隨之而來的財政壓力自然也就加大,因此商業理所當然的也就被納入了徵稅的範圍之中。
如今趙國的商業稅主要有三種,第一種是屋基稅,第二種是將店鋪開在市場之內的營業稅,第三種是經過各種關的過關稅。
為了徵稅,趙國設有田部和市部、關部等部門負責平時的管理和具體的稅收。
當年趙括的父親趙奢就曾經在田部出任小吏,並且以鐵面無私敢和平原君趙勝對抗收稅而聲名鵲起,得到了當時國君趙惠文王的信重。
在這三種稅收之中,營業稅和過關稅是大頭,但由於這些年來諸國紛紛被趙國消滅,所以經過趙國邊境關隘的商隊數量由此大為減少,但是營業稅卻因為疆域的擴大而不停的上漲,成為了如今趙國最大的商業稅收來源。
趙國的營業稅有過多次變動,直到趙丹剛剛登基時,由趙丹的母親趙威后在和趙國重臣們商議之後,定在了十五稅一。
所謂的十五稅一,也就是各大商家需要將十五分之一的營業額上交趙國,也就是6.66%的徵稅。
如果再結合上屋基稅和過關稅的話,基本上來說三項相加的稅收平均應該在十稅一,也就是10%左右。
只有一個部門例外,那就是趙國少府。作為國君的私人財產,少府及其麾下所有資產、工廠等都是不需要繳納任何稅收的。
這些稅法已經平穩的實施了十多年的時間,從表面上看,似乎並沒有產生任何的問題。
但是問題在於,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人不願意心甘情願的將這些稅收足額的上繳給國家的。
趙丹看着面前汗流浹背的兩名重臣,悠悠的說道:「安國君啊,寡人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汝麾下的產業上報給市部和關部的營業額,可是足足比這本冊子上記載的要少了一半啊。對了,還有汝文信君,文信君汝的呂氏商行,今年上報上來的營業額也比實際的營業額要少了三成,不知道汝等對此有什麼解釋?」
虞信猶豫了一下,正準備說些什麼,旁邊的呂不韋已經一個撲通跪了下來:「臣有罪,還請大王降罪於臣!」
虞信楞了一下,隨後立刻也跪了下來。
不跪不行啊。
到了這個份上,虞信自己不用想也知道,趙丹既然能夠拿出這本小冊子,就足以證明這位國君的手上已經擁有了足夠的證據。
趙丹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寡人對汝等,是真的很失望。汝等這些年來,趁着趙國的擴張大肆的在齊地、燕地、魏地收購產業,真的以為寡人不知道嗎?但是汝等收購產業也就算了,竟然連上繳給寡人的稅收都不願意足額繳納,寡人倒想要問問,汝等這又是何居心呢?」
隱瞞並且少報稅收這種事情,當然是趙丹所不能夠忍受的。
要知道這些稅收本應該在國庫之中,是他趙丹的錢!現在卻被這些該死的、利慾薰心的大臣們偷偷的隱瞞了下來,偷偷的藏在了自家的庫房之中。
「混賬東西!」趙丹突然用力的一拍桌子,發出了一聲怒吼。
虞信和呂不韋跪在地上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顫動了一下,頓時就趴得更低了。
「汝等就是這樣回報寡人的信任的嗎?這就是寡人的好臣子,這就是寡人的好相邦!哼,安國君,來,和寡人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虞信汗如雨下。
原本他躊躇滿志的想要趁着自己剛剛出任相邦的時候來一個新官上任三把火,沒想到自己這個火還沒有先燒起來呢,反而倒是先燒到自己身上了。
虞信有些艱難的說道:「請大王放心,臣這就回去整頓家風,將那些該死的家奴和不聽話的家臣們統統都給斬了,然後再補足應繳的稅,一定不讓大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