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迎美不能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難道讓咱爸去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不成嗎?」
張文禮聽到這話笑了,說:「看你想到哪兒去了,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那是要跟小鼻子打仗的,鑽森林、翻高山,過河流,跟敵人周旋這是常有的事情,有時可能日行百里,像咱爸這個年紀的人了,哪能吃得消這些苦呢。」
「要你這麼說,那咱家再沒有人能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啦!」高榮麗到現在還沒弄明白丈夫話里的弦外之音。
「咱們家怎麼就沒有別人了呢?」張文禮看着妻子那溪水般瞪得圓圓的、閃着光亮的、本來是雙眼皮的眼睛現在卻變成了單眼皮。他用右手食指颳了一下妻子的鼻子笑着說:「我的漂亮的老婆,純粹是一頭笨拙的可愛的小豬……你別忘了,我們這疙瘩叫三家子,宗、張、高是一家人,現在除了咱們張家之外,不還有宗家和高家嘛。」
「我們高家不是我爸做工作嗎?」高榮麗反問道。
「那是在酒桌上說的話,到現在可能早就忘到腦門後了。」張文禮回答道。
說到這裏,高榮麗終於明白丈夫話里的意圖了,於是大笑起來,完後用雙手輕輕敲打着丈夫的後背說:「你真壞,你真壞,就作弄你這個傻老婆……有什麼話就港口扛木頭直來直去唄,何必拐彎抹角呢,害得我廢了不少腦筋。」說完,高榮麗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身子貼在丈夫的後背,之後雙手摟住丈夫的脖子,隆起的前胸貼在丈夫的頭上。
此時,張文禮確實忘記了左胳膊上還有傷,站起來一轉身,雙手用力摟住妻子,結果用力過猛,傷口抻壞了,「哎呀」一聲鬆了手,齜牙咧嘴,額頭上沁出了汗珠子。
高榮麗心痛地摩挲着丈夫的傷口處,雙眼直勾勾地看着丈夫的表情,有些後悔地問道:「都怪我……疼得厲害嗎?」
張文禮忍着疼痛強裝笑臉回答道:「不算疼,沒事,不算疼……你不用擔心。」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剛才那個樣子……也不能害得你遭這份罪呀!」高榮麗一邊道歉一邊輕輕地撫摸着丈夫的傷處。過了一會兒,她用手輕輕地揩去丈夫額頭上的汗珠,並看着丈夫的臉低聲問道:「現在還疼嗎?」
「比剛才好多了。」張文禮微笑着回答道。
從表情上看,張文禮比方才平靜多子,高榮麗提醒道:「以後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再抻着了,抻壞了不光是自個兒遭罪,傷口還不願意好呢!」
張文禮微笑着點點頭,表示今後注意就是了。
高榮麗看着丈夫的樣子也笑了起來,並把話轉入到正題上,說:「夫君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兒個我就抽時間回家一趟,提醒我爸做我那些哥哥弟弟們的思想工作,我爸肯定跟那天晚上說的一樣,支持他們哥六個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你想想,他老人家性格開朗,思想也不那麼保守,前兒個晚上他在咱們家喝酒時,就特別贊同你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我想他老人家回去不能不宣傳這方面的東西,今兒個我再回去敲敲邊鼓,讓他老人家在旁邊再加把火……我想,這事從自家做起肯定沒有問題。」
就在這時,張寶發走了進來,說:「文禮,你大姐和你大姐夫來了。」
張文禮和高榮麗跟着張寶發來到了東屋,一見面張迎春就看着弟弟關心地問道:「文禮,傷口還疼嗎?」
張文禮看着大姐笑了笑回答道:「現在不疼了,就是感覺有一點發脹。」
「現在不疼了,要那麼說昨兒個夜裏疼得厲害啦?」
「半夜時,有那麼一段時間疼得厲害,其它時間沒覺得怎麼疼。」
張迎春瞥一眼高榮麗,然後對弟弟笑着帶些開玩笑的口吻說:「看看你,都出去一個來月了,回來時不加小心還被狼咬了一口,這一口咬得不要緊,不光是你自個兒遭罪,害得我們大家心裏不安,同時也苦了弟妹不說,還耽誤了我們張家抱孫子的大事,這責任就在文禮你身上,這事可不能怪罪弟妹呀!」
張迎春的話剛一說完,在屋子裏的人都笑了起來,不過笑得方式各有不同。張寶發在這些孩子面前聽到這話心裏高興,但只能在心裏笑,不能在臉上表露出來。宗福田只是微微一笑,不細心的人根本看不出他是在笑還是在不哭,只能看見他用袖頭偷偷揩眼圈裏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