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殘魂,是她附在湘妃竹中最後一縷香魂,沒有法力,沒有神通,有的僅僅是日復一日的思念。
木羅已老,幽篁已死...
而幽篁的這縷殘魂,因為執着滯留於人世,早已失去再入輪迴的可能。
她不能離開這片竹海,一旦離去,這最後一縷殘魂便會魂飛魄散...
「木羅前輩他...很好...只是他不能離開雨界,他困於雨界,而我是雨界修士。」
寧凡微微嘆息,將與木羅相識的過往細細講述。
幽篁靜靜聽着,眸光始終平靜如水,似乎沒有被任何事情打亂心緒。
只是她藏在袖中顫抖的手,卻出賣了她的真實內心。
她很激動...當從寧凡口中聽到木羅尚在人世的消息,她無法不激動。
只是聽說木羅此生無法離開冥墳,分身最多也只能在越國周遭移動...幽篁的眸色終於還是浮上了哀傷之色。
仿佛所有的信念與希望,都在這一瞬間崩碎...
「他,回不來了麼...」
「我在此地化作修竹,於風雨中等了他二百萬年,只求再見他一面,卻終究無法相見了麼...」
「我一縷殘魂,此生無法離開竹海...他蒼老之身,此生無法離開冥墳...再見無期...」
「世間最美好的事,莫過於一生一代一雙人。世間最殘忍的事,莫過於...相思相望不相親...」
幽篁痛苦地閉上眼,她只是想再見木羅一眼,為何如此艱難。
整個思羅竹海的翠竹,在暮色中開始枯萎、凋零。
幽篁的殘魂愈加虛幻,因為悲哀,而愈加憔悴。
空心竹。有魂居,魂生根,在竹心...殘魂之所以能漠視輪迴,寄身竹內,只因心有執着。
若心悲,則竹滅,則魂死...
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
我心如竹盼君歸,我身化海君不知...
那一天,我閉目在竹殿的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化作生生不滅的竹海,不為覲見,只為等候你遲歸的溫暖;
那一世,我忍受兩百萬年的孤寞,棄了來世。只為今生與你重見;
只是我們,今生今世也不會再見...
可你欠我幸福,拿什麼來彌補...
你,還欠我一壺酒。一個許諾...
漸漸的,幽篁平息了哀思,重新化作清冷的表情。
她徐徐開口,卻說道。「道友可否答應妾身一個要求,不要告訴木羅,我殘魂尚在人世...」
寧凡聽聞幽篁的請求。先是一怔,而後似明白了什麼,輕輕嘆息。
若木羅可以掙脫冥墳的束縛,若木羅可以重新化樹為人,他便可以返回樹界,與幽篁重逢,但這太難...
若幽篁不是殘魂之身,若幽篁沒有寄魂於竹,她也可能離開樹界,前往雨界,再見木羅一眼。
正常情況下,他們此生不會重逢。
但寧凡記得,木羅曾告訴過他,若木羅拼死之下,可以燃燒妖魂,在短時間內離開冥墳...
若木羅知曉幽篁在此等他,他一定會拼卻死亡,趕回樹界與她相見。
所有幽篁請求寧凡,不要告訴木羅她殘魂活着的消息。
她擔心木羅會做傻事...
但若換做是她捨棄性命之下,能與木羅相見一次,她一定會義無反顧。
「不,我要告訴木羅前輩,他摯愛的女子還活着。雖然只有一道殘魂,但仍可在今生廝守。」寧凡忽然言道。
「什麼!你不能這麼說,若你這麼說,木羅他一定會...」幽篁大驚,正欲哀求,寧凡卻擺手道。
「幽篁前輩無需擔心,實際上,我有辦法令你與冥羅前輩相見,十分安全的辦法,不會有任何人死去。」
「不可能,我無法離開竹海,木羅無法離開冥墳,我們再無相見之日...」
「不,有辦法的。只是這個辦法,一般人想不到...或許想得到,卻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