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他瞧見水榭內坐着一女子,生得一雙杏眸,黑白分明,俏臉嬌嫩,鼻頭圓潤小巧,穿一襲水色長衣,寬袖裏露出一截雪白皓腕,纖細小巧,讓人浮想聯翩。
許菡的長相,偏乖巧可愛,清新自然,所以即便長了雲初微兩歲,看上去也和剛及笄的少女沒什麼區別。
秦方在揚州的時候是見過許菡的,只不過那時候他是為了去找許茂,所以每一次都是匆匆打了照面就算完事,從沒仔細瞧過她。
今兒一見,竟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沒見着許老太太,卻見着了許菡,兩隻腳都踏進來了,斷沒有就此離開的道理。
秦方思忖再三,還是決定過去打個招呼。
「許姑娘。」站在水榭外,秦方很有禮貌地行了個平輩禮。
許菡忙站起來回禮,「原來是秦公子,進來坐。」
「這……」秦方猶豫,許菡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他就這麼進去與她獨處,會否太過唐突?
「大家都是舊識了,不必拘束。」許菡看出了他的擔憂,出聲道:「以前在揚州,你每次去找我哥哥的時候,我們都見過的,你忘了嗎?」
「沒。自然沒能忘。」他忙道,有些口不擇言。
「恭喜你啊。」許菡眉眼彎彎地道:「秦公子如今可是天子近臣呢,哥哥說這個職位前途很大。」
「許姑娘過獎了。」秦方笑笑。
大概是頭一回與姑娘單獨相處,他顯得有些緊張。
相比較之下,反倒是許菡這個姑娘家越發大方坦然。
他的拘謹,讓許菡略顯尷尬。
以前在揚州的時候不覺得,因為她整天待在閨閣里,很少出去,偶爾接觸到年輕男子,也全都是來找許茂的同窗好友,個個彬彬有禮,行止有度。
那個時候,許菡以為全天下的男子都是這種樣子的。
然而來了京城以後,視野漸漸放寬,才發現以前是自己坐井觀天。
宣國公、二殿下、雲小侯爺、三殿下等一眾人物自是不必多說,單論之前去東陽侯府提親的那幾位,就各有各的性格,不論褒貶,始終是個性。
所以如今再來看秦方,就找不到當年那種感覺了,只覺得他呆板得緊。
不過許菡並沒有因為這一點而刻意疏遠他。
祖母說了,挑夫婿是要找能過一輩子日子的人,要話本里說的那種轟轟烈烈有什麼用,細水長流方為夫妻相處之道。
如果按照祖母的標準,那麼秦方倒真是個能細水長流過日子的人,他只是呆板,並不迂腐。
「秦公子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兩人尷尬地站了一會兒,就在快要沒話題聊的時候,許菡轉過身,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倒茶。
秦方嘴上說着,「不,不用勞煩許姑娘了。」
等她遞過去的時候,他又慌忙伸手來接。
許菡有些想笑,這個人,未免太過緊張了吧?她又不是洪水猛獸,有那麼嚇人麼?
秦方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語氣里添了幾分歉意,「許姑娘見諒,我很少與姑娘這麼獨處,所以……有些緊張。」
倒還算實誠。
許菡暗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是秦公子把我當外人了。」
「沒,沒有。」秦方急得額頭上都是汗,「我只是……」
「難得七夕佳節,秦公子有什麼打算麼?」不等他說完,許菡就接過話茬。
其實每個姑娘的內心都希望男人會主動,尤其是在這種私下獨處的時候,不管是主動挑起話題,還是主動做別的什麼,只有男人主動,才會讓女人覺得對方特別在意自己,更能突出男人的魅力和安全感。
但很明顯,秦方給許菡的感覺並不是這樣的。
他們之間不管聊什麼,都是她主動,而且聊不太起來,主要還是因為秦方太過緊張。
女人掌控主權的感覺雖然新鮮,但會讓男女之間高下立見,女子潛意識裏會覺得這個男人很窩囊。
許菡想着,興許是自己過分主動,嚇到對方了?
於是不動聲色地又收斂了些。
然而收斂的結果就是,氣氛完全沉寂下來。
兩人竟然到了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