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尹文成第一時間否定了這個想法。
畢竟身居高位的尹晟衣食起居樣樣小心翼翼,比皇帝都有過則無不及,誰能輕易投毒呢?
按道理說,的確如此。可是慢慢轉醒的尹晟,腦海里卻突然轉過一個念頭。
他利箭般的目光突然射向凌棲遲身後的丫鬟,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番。
剛剛不是有個丫鬟送了一碗寧神湯給他嗎?那時他心緒紊亂,未做多想,一口飲下了。
也正是因為他心緒紊亂,根本沒看清楚那丫鬟的模樣。
他相信大多數人和他一樣,並未注意到,此刻再想找她算賬,已是無憑無據。
他的目光又轉向凌棲遲,看着負手而立的人,嘴上還習慣性地牽着一抹笑意,心中一凜。
可惜還未待他捋清楚,眾人的目光早已轉向梁天成。
按現在的進程,所有人都確信,火神第三個要找的必然是他。
只見,梁天成雙腿發抖,嘴唇烏青,牙關打架。
見眾人都盯着他,不禁一陣瑟縮,須臾,雙膝「噗通」跪在地上。
他雙手合十,哆哆嗦嗦道:「火神饒命,夏兄饒命啊。」
眾人面面相覷,看看還未轉醒的皇帝,看看躺在地上的尹晟,再看看顫抖不已的梁天成,眼中一亮。
雖不敢開口發表意見,面上卻都寫滿了好奇。
梁天成又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自言自語道:「當年真的不是我背信棄義,實在是那尹氏太過霸道啊。」
「梁大人,不如你起來再說。」凌棲遲淡淡道。
卻不想梁天成又朝凌棲遲重重磕了個響頭,「王爺,老朽也對不住你啊。」
這句話一出來,眾人好像隱隱猜出了些什麼,更加靜默,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梁天成卻還像瘋了一般自言自語,或者說他這些自言自語亦是說給眾人聽的。
「當年皇上聯合尹氏篡位弒君,老國君臨死寫下詔書,暗中命我與夏蕭然傳給煜王。可是你尹晟實在是狠啊,追殺的人刀刀致命。夏蕭然只好獨自引開殺手,掩護我去送信。」
說道這,梁天成抹了兩把淚,悽然道:「沒想到你找不到詔書,竟喪心病狂到滅了夏氏全族,而我……」
梁天成聲淚俱下地又磕了兩個頭,接着打了自己兩個嘴巴,「而我實在迫於尹氏淫威,才不敢再提詔書之事。後來,我雖也悔恨,可是尹氏日盛,我實在不敢輕易得罪啊。」
「所以夏蕭然才會化身火神,一報殺人滅族之恨,二報毀約之怨?」人群中有人很快總結出了梁天成的這一番話,又頗為感慨地安慰了一句,「說起來,梁大人也並無大錯,生活所迫嘛。」
凌棲遲冷眼看着梁天成的表演,心中忍不住一陣冷笑,若說前面的話都是他教給衛貴妃和梁天成的,可這最後一句……
這老狐狸不着痕跡地加了一句,立刻將自己從被人唾棄,變成了讓人惋惜可憐,實在是高。
只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凌棲遲暫時壓下這些情緒,佯裝一臉茫然地退了幾步,不可置信道:「梁……梁大人,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五年前,煜王殿下可是儲君人選啊。」人群中不知誰又突然提醒到。
這一下把眾人的思緒都帶回了五年前,的確,就是老國君薨逝,順理成章繼位的不該是煜王嗎?
人群中,漸漸掀起附和之聲,由一個兩個,漸漸匯聚成不容忽視地呼聲。
甚至有人已經羅列出當今皇帝弒父、欺兄、篡位、暴虐等一系列罪狀。
「單憑你一張嘴,就想陷害朕?」皇帝不知何時悠悠轉醒,顫抖的手指指着梁天成,竭盡全力地厲喝。
梁天成猛地一驚,像似被嚇壞了般,退了兩步,他小心翼翼地望了眼東方燒得通紅的天,如同下定了決心,重重地點了點頭。
「今日我願為夏氏和煜王討回公道。」說着,他從懷裏取出一方白色的錦帕,呈到眾人面前,「各位且看,這便是鐵證。」
錦帕展開,蒼勁有力的字跡和印章迅速聚攏了眾人的目光,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還有……」皇帝掙扎着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