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空空如也的高台之上,約莫站了十幾人,或高冠博帶,或錦帽貂裘,個個都衣着不俗,氣質儒雅。
高台後方嵌入的白璧掛屏之上,已經滿滿地鋪陳了一璧宣紙,其上行草楷書,各色游龍。
定州城數得出名望之人,不論老幼青壯幾乎都來了,圍攏着高台的桌几早已爆滿,甚至有一些人痴痴站着,只為一睹那國子監廩生——便她那「喝花酒」的阿爹,亦放下了生平愛好來了。鎮表哥,甚至太守的大小郎君等人,更是滿面嚮往歆羨,至於蘇令嫻……
蘇令蠻轉頭要尋,卻被斜後方遞來的一柄長形物體阻了,她垂頭看去,沁涼的刀鞘透過厚厚的狐皮大麾以一股巨力企圖將她往旁撥去。
蘇令蠻豈是能隨便讓人就撥開的?她穩住下盤,轉頭回望,不意正對上一雙好奇的眼睛,眼前少年郎君一身鴉青色長袍,皮膚黝黑,與時下流行的文弱美少年不同,充滿了健碩的陽剛之氣。
刀鞘的另一頭直直握在他手中,蘇令蠻皺眉不悅道:「這位郎君何故如此無禮?」
林木看這胖婦人堵着樓梯口不動,眼睛不自覺往後一瞥。
蘇令蠻這才注意到他身後還安安靜靜站着一人,那人一身玄色緙絲長袍,渾身素裹,別無長物,可偏是這樣寡淡,一旦被人注意到了,卻也無法讓人將目光從他身上抽離——即便,他帶着幕籬。
這人可真冷淡。
蘇令蠻不自覺摩挲了下肩膀。
&位小婦人何故擋道?」
林木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倨傲,對這胖婦人的眼神分外不愉,竟看他家郎君看呆了,真正不知所謂。
蘇令蠻這才發覺自己龐大的身軀竟將樓梯口給堵住了,連忙往旁讓開來,歉意地表示道歉,待林木抬腿上樓,腿快速地一伸,林木「哇哇哇」地單腳跳開:「小婦人好生無禮!」
蘇令蠻遺憾地拍拍手,竟然沒有絆倒他,一邊抬着下巴,與林木比傲:「黑面郎君,你叫我小婦人,不也無禮?」她可梳着未嫁女的髮髻。
&木,道歉。」
如玉碎冰擊的聲音,即便是為蘇令蠻主持公道,亦透着股冷淡和倦意。
林木這才發覺,先入為主的印象讓他將一個未出嫁的小娘子誤作了婦人,撓撓腦袋別彆扭扭道:「這位小娘子對不住了。」
&妨。」
蘇令蠻不是什麼斤斤計較之人,見林木道歉真誠,便放過了他。
正當這時,酒樓小掌柜劉軒竟三步並作兩步地迎了上來,素來不苟言笑的面上帶着熱情洋溢的笑:「不知清微遠道而來,軒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邊請,這邊請。」
小掌柜的滿面笑容沒有驚嚇住蘇令蠻,但兩人眾目睽睽之下一路往三樓跑的情況讓她呆住了——這人究竟是何人?
是藝絕?還是……
她將目光落到了高台上作畫論詩的國子監廩生身上,思及馮三神秘地微笑,突然對那人的身份好奇起來。
清微?
清微。
她想不起當今世道上,有哪一個大家叫這個名的,那麼——能登這三樓之人,必是極貴了。
看着忠心耿耿守在樓下的「阿木」郎君,蘇令蠻第一次起了丁點好奇心,可待觸及一個熟悉的身影跳上高台提筆作詩時,那本就少得可憐的好奇心立時丟到池中餵魚了。
——是啊,有這等出風頭的好時機,她這個好姐姐,又怎捨得放過。
蘇令蠻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若果真在乎我這阿娘,怎能這般大膽,一個人不知死活地往野林子裏沖?」吳氏掩面,轉頭向床里低泣道:「便沒事……往後,定州城裏哪裏還有人家肯要她?」
&人!」鄭媽媽提了一聲,見吳氏像嚇到了,立馬要壓低聲音道:「二娘子再不濟,還有蘇府做後盾!這定州城裏不嫁人開了女戶的也不是沒有,憑二娘子的脾氣本事,你還怕有人欺負得了她?」
吳氏低泣不語,於她有限的見識里,女子最終的歸宿還是嫁人,若嫁不了人,那便是沒有好下場了。
鄭媽媽正不知如何勸她,蘇令嫻溫柔的聲音便從外室飄了進來:「母親身體可大好了?」
翠縷細細地回了什麼兩人聽不真切,腳
187.自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