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心睡在外間,迷迷糊糊地問:「娘子可是渴了?」
蘇令蠻揮揮手,意識到她看不見,悶悶道:「無妨,你且睡着。」摸黑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壺內茶水還有些餘溫,她餓得什麼也顧不得,手抖着就往下狠狠灌了一大口。
桌上還擺着阿娘早間拿來的什錦糕,過了一日,仍然透出什錦糕特有的香甜之氣。
蘇令蠻狠狠嗅了一口,捏住蠢蠢欲動的右手,嘀咕道:「不成,不成,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阿蠻,你自己可千萬爭氣。」
不能吃,千萬不能吃。
說完,生怕自己後悔似的,連忙轉移開視線,拿起茶壺便對口吹了一大口,直到感覺肚子被茶水灌滿了,才打着嗝回到了床上。
外間巧心咕噥着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蘇令蠻大呼了口氣,生怕自己這窩囊的模樣讓巧心見着,此時放了心,閉着眼就着一肚子茶水,又度過了難捱的後半夜。
當小八早早來換巧心的班時,驚訝地發覺二娘子早就不在房內了:「巧心,你可見到二娘子?」
巧心朝門外努了努下巴:「瞧,這不,回來了。」
蘇令蠻氣喘吁吁地踏進房內,渾身汗出如漿,厚厚的衣衫一層一層地貼在身上,整個人如從水裏剛剛撈出來一般。
——正月的天,料峭寒冷,常人在外走一圈,便是裹着棉絮都還冷得簌簌發抖。
不過一眼,小八便知道二娘子去幹什麼了,不免埋怨道:「娘子,你身子不曾大好又去鍛煉,便是想瘦,又何須急在一時。」
蘇令蠻笑而不語。
不曾經歷過的人不會懂,餓得腸子都在攪痛,心發慌人發暈是什麼感覺。肚裏空空,還得堅持鍛煉又是什麼感覺。世上如有酷刑,那忍受飢餓大約也算一種。
若非全憑一股子不服輸的毅力撐着,又如何堅持得下去?
蘇令蠻只覺得體內有一種緊迫感催促着她,讓她一刻不敢懈怠。她生怕自己鬆了一口氣,那從前往後就都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