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嗓子竟然就讓他這麼『死了』。」
陶陶知道其實譚麗娘還是很生氣父親拋妻棄子,可是她作為女兒卻不能說父親的不是,只能反手握住娘親的手安穩她。
譚麗娘感覺到陶陶的動作,也握住了她的手,「我一開始想着反正呦呦還小,以後慢慢教。哪知道呦呦一句話,又把你張嬸子給得罪了。」
說到這裏,陶陶突然問了個問題,「娘,膽子大一點不好嗎?我記得我小時候你一直笑我膽子小呢。呦呦這樣我覺得挺好的。」
&不是不好。」譚麗娘斟酌着說,「膽子大可以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者不畏。可是人總是要有些敬畏的東西,不一定是鬼神,而是心中有個底線,這樣以後才不會犯錯,懂得敬畏,才能知道自己的微小。」
陶陶聽了沉默了一會兒,點頭,「我明白了。」
譚麗娘看陶陶明白了就繼續往下講,「這兩年來,我們家和張嬸家一直有來有往,一方面是因為鄰里之間要和睦相處,另一方面也是娘的私心,想着你張叔叔是做捕快的,有什麼事能照應咱們一把,畢竟咱家一家婦幼。可是自從借錢的事情之後,張嬸就沒再往來過,雖然已經除服了,可是娘畢竟是戴孝之人,不好上門,於是這層關係又淡了下來。」
說到這裏,陶陶已經明白大半了,「所以娘才會在這個時候去拜訪表姑祖母嗎?」
譚麗娘「嗯」了一聲,輕輕翻一個身,把一直握着的陶陶的手放回她的被子裏,又把被子掖好,「這是一個原因,另外娘也想了,你外祖父外祖母都不在了,你父親又……咱們孤兒寡母的,總要有個依仗才行。娘是做晚輩的,自然要先去拜訪長輩,哪能等長輩紆尊降貴來找我們。」
陶陶聽了若有所思。譚麗娘看她沉默,以為她睏倦了,也不再多說,給她掖好被子,又給另外一側的呦呦掖了被子,這才躺下睡去。
一直在偷聽的呦呦等到譚麗娘和陶陶都睡着了,才輕輕地翻個身面朝牆躺着,臉上露出和她幼稚地臉龐完全不相符的表情,那是一種沉思和反省混合在一起的表情。
話多得罪了張嬸這件事她已經認識到錯誤了,但是她認識到的錯誤依然只是流於表面了,單純地以為是自己多嘴惹了事。現在看來,原來並不是這樣。
呦呦想到剛才譚麗娘的話,人要懂得敬畏,才知道自己的微小,心中有了底線,才知道何處是盡頭。敬畏啊!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做到敬畏呢?呦呦輾轉反側了一整晚,就算睡着也是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實,以至於第二天一早頂着兩個黑眼圈起床。
呦呦穿好衣服起床後就出了屋子去洗臉,迎面正遇到從對面屋子出來的懷宇。懷宇因為思考了一整晚「為什麼下的是雨不是雪」的問題沒有睡好,臉上也是兩個烏青的眼圈。兄妹兩人一遇上,先是一愣,然後各自指着對方開始笑。
呦呦:「哈哈哈,哥哥你的眼睛!昨天晚上是去抓魚了嗎?哈哈哈!」
懷宇:「還說我,你不也是,哈哈哈,比我的還青,你肯定是半夜跑出去玩摔跤了!」
譚麗娘正在從鍋里往外端米飯,看到兄妹兩個人站在堂屋中央互相對着嘲笑,無奈地搖頭,「還不快去洗臉,該吃飯了!」
兄妹倆各自做了一個鬼臉,一齊往外跑去搶水盆,最後在陶陶的主持下,懷宇讓呦呦先洗,美其名曰:懷宇讓盆。呦呦吐吐舌頭,用帕子洗了臉擦乾淨,在懷宇上前的時候故意撩了一捧水到懷宇身上,然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跑進屋裏去找陶陶給她梳頭髮了。
吃過早飯,懷宇回自己屋裏取了書包準備出門去學堂,臨出門之前,譚麗娘將十兩銀子放進荷包里交給他,「這是今年的束脩。先生免了你的束脩是先生的大義,我們卻不能忘本,以前家中實在困難不得已,現在有了錢自然不能再拖欠了。」
懷宇小心地把荷包揣進懷裏,對着譚麗娘點頭,「我記住了,娘,你放心。」然後背着書包出門,走出門幾步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跑了回來,對正在幫陶陶洗碗地呦呦說:「妹妹,我知道為什麼下雨不下雪了,你等我放學回來跟你說。」說完就又跑了,斜挎在身後的書包啪嗒啪嗒地打在屁股上,讓呦呦忍不住笑起來。
譚麗娘看着她開心的笑容,心底的石頭也放下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