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樹皮上又長出一條嫩枝,同樣頂着淚珠似的兩片葉子,看似柔弱,但卻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帶着它,慕行秋在島上也能施法了。|
島的北部向外突出一塊,被幻境包裹着,只有憑藉特殊的法器才能進出,跟整個止步邦一樣,這裏的幻境也在崩潰,顯露出大量不協調的破綻,像是正在融化的雪人。
慕行秋硬闖進去,破壞了幻境中的大量法術,此地的真實形態出現在他的眼前,原來這裏是的一座小島,跟火島相隔十餘步,數畦菜地、幾座草房組成了一座小小的村莊,村裏的馬匹和人類都已變成雕像。
一座草房裏傳來痛苦而驚恐的叫聲,慕行秋快步走過去,差點與一名官吏迎頭撞上。官吏耳朵微尖,長有小小的獠牙,顯然是妖族,一邊往外跑,一邊盯着自己的雙手尖叫,他的身體大部分都還正常,只有這雙手變成了木頭。
「怎麼會……這樣?」官吏顫聲問,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所面對的是一名陌生人。
「幻境崩塌了。告訴我,魔奴在哪裏?」
「幻境?沒有幻境,一切……我……」官吏說不下去了,四周的景象變化太大,尤其是那些木立的雕像,提醒他一切非真,「這是夢,一場噩夢,哈哈,我會醒來的,然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哈哈,只是夢而已。」
止步邦的人類與妖族也是幻境的一部分,他們的血肉中沒有祖先的印記,腦子裏卻有一段專屬自己的記憶,慕行秋施展幻術,要從記憶中找出魔奴的下落。
慕行秋找到了,與此同時還吃驚地發現,這名官吏很可能並非幻境,他來自捨身國,歷經千辛萬苦才進入止步邦,被分派到這裏擔任守衛。
一隻真實的妖族,居然也跟幻境一樣開始木化。
「記住你自己是誰,不要被幻境吞沒,你是血肉之軀。」慕行秋用幻術強化了此妖心中的一點自信,繼續向村子中間跑去,他只能幫到這種程度,想擺脫幻境的力量必須自救。
官吏閉上眼睛,喃喃自語:「我是血肉之軀……」恍惚間,覺得自己的雙手似乎變軟了一些。
村子中間燃着一堆不大的篝火,慕行秋幾腳將木柴踢飛,餘燼中漸漸顯露出一個洞口,他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
先是漆黑一片,很快眼前一亮,慕行秋的落腳處是一座極大的洞廳,數百名人類與妖族正在步履蹣跚地轉圈行走,頭頂上全都燃着一小團火,嘴裏喃喃自語。
跟外面正在全面崩塌的幻境相比,這裏的場景更不真實,充滿了詭異氣氛。
可這裏卻沒有任何幻境的跡象,就連魔奴們頭頂的火焰都是真實的,那就是島上的遠荒祖火,也就是道火,這些火能夠壓制魔種,令他們成為無害的種樹者。
慕行秋走進去,發現魔奴們嘴裏念叨的內容是他們最深刻的一些記憶,忽然他聽到了「野林鎮」三個字。
「劉二?前街的劉二。」慕行秋認出一副熟悉的面孔。
劉二從前是野林鎮的痞子,十幾年過去,看上去只是老了幾歲,容貌變化不大,可是眼神里卻沒有任何光彩,對慕行秋不理不睬,繼續沿着既定路線行走,一遍遍地重複野林鎮和自己的姓名。
慕行秋快速走了一圈,看到至少三十張熟悉的面孔,其中有大良和二良的父親,可是沒有一個人認得他。他正要施法去掉魔奴頭上的火焰,黑暗的角落裏傳來一個聲音,「你是老秋的兒子嗎?」
慕行秋一躍飛了過去,這才看到洞穴邊緣還有幾座凹陷進去的房間,裏面關着不少魔奴,說話的是一名老者,曾經富態白晰的面孔如今瘦得皮包骨,只剩下一點舊貌。
「沈老爺……」慕行秋認出這是沈昊的父親,野林鎮最大的財主和鎮守。
「啊,果然是你,你叫小秋,對不對?」沈老爺沒有多少「老爺」的氣勢了,語氣平淡得更像是無欲無求的道士。
一些魔奴湊到門口,慕行秋又認出十幾張熟悉的面孔,「我父親呢?野林鎮其他人呢?」
「該死的都死了,就剩下我們這些想死卻死不成的傢伙。對了,我記起來了,那天傍晚,就是你搶走了我家的大兒媳,然後二栓也跑了……」
慕行秋等不得一點點詢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