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以席老先生這般年紀,不至於會被蕭過逼到慌亂的地步,她能明顯看到席老先生額頭上的汗水。
已時四刻,席仲綿揮了揮衣袖,執棋盒。
意思是,要暫歇。
高手間的對局往往不是在一兩個時辰之內決勝負的,席老先生年事高了,要暫歇也在清理之中。
棋童上前封存棋盤。
有人上前扶席老先生起身,方槿桐離得近,既看得到席老先生錯愕搖頭,也隱約聽到了他口中小聲重複的「怎麼會」「不可能」幾個字。
其實,方才的那幾步棋蕭過走得並不算好,這樣的棋藝要成為南派宗師未免有些牽強,方槿桐有些看不懂這場對弈。
中途暫歇有小半個時辰,眼下也到了午間,清風樓各層的露台都設了茶歇。緊張的氣氛過後,觀棋者可以小歇,再等棋局繼續。
方槿桐起身,去樓台拿了些吃食,也聽二層的觀棋者議論了一些今日的棋局,大多是席老爺子更勝一籌,蕭過太過激進之類。能在二層的都是大家,她不好參與,便抽身回來,只是路過秋風間時,腳下停留了稍許。
&娘看什麼?」肖縫卿並未看她,眼睛盯着手中的書卷,卻開口同她說話。
聽到姑娘兩個字,方槿桐心中一慌,見四圍沒有旁人,才走了進去。
肖縫卿抬眸看她。
&怎麼知道?」方槿桐詫異,但對方既然沒有當眾拆穿她,也不會給她難看。
肖縫卿笑了笑:「耳洞。」
方槿桐才伸手摸了摸,而後又悻悻收手。
肖縫卿放下手中捲軸,「到我問了,姑娘方才看我做什麼?」
方槿桐有些不好意思,便也不隱瞞:「清風樓的名帖只能一人進入,方才見你這裏有兩人,所以好奇罷了。」
肖縫卿又笑:「他是清風樓的掌柜。」
清風樓的掌柜?方槿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清風樓的掌柜自然是可以隨意出入。
可清風樓的掌柜為何會在秋風間裏?
肖縫卿仿佛洞察她心思一般,禮貌道:「在下是清風樓的東家。」
清風樓東家?
方槿桐卻意外了,能經營清風樓的必然是國中首屈一指的商賈,沒想到竟是眼前這個五官精緻,溫雅如玉的公子。
&娘不信?」肖縫卿問。
&不是。」方槿桐有些懵,但又不好說,她以為清風樓的主人會是個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流着油水的商人罷了,誰知,竟然是這樣模樣清秀的?
方槿桐眼眸微動,見他手中的書卷合上,扉頁上寫了「紀九殘局」幾個字,便靈機一動,話鋒一轉:「紀九殘局?」
肖縫卿適時遞給她。
她接過,只看了一頁,臉上笑容便明媚起來:「真的是紀九殘局?」
肖縫卿點頭:「是孤本,姑娘見過?」
方槿桐有些激動:「我早前見過兩張殘頁,沒想到真有孤本……」眼睛盯在書頁上,有些愛不釋手。
肖縫卿嘴角微挑:「那便送與姑娘了。」
方槿桐以為聽錯,詫異看他,這等珍奇的孤本。
肖縫卿道:「我看過了。」
方槿桐也笑了笑,俯身還他:「多謝公子借閱,我也看過了。」
無功不受祿,她同他又不認識。
恰逢棋童敲鐘,棋局繼續。
方槿桐告辭,他也不留,只是嘴角牽了牽。拾起書卷在鼻尖輕放,有白玉蘭的味道。
敲鐘過後,席仲綿和蕭過相繼回場。
堂中,席仲綿和蕭過對坐。
方槿桐只覺蕭過面色依然如舊,席老先生似是臉色更為蒼白了些。
方槿桐有不好預感。
黑白棋子相繼貼入,在棋盤上走出一局金戈鐵馬,氣吞山河。
只是席老先生分明越走越好,棋路越加分明,氣色卻越來越難看,就連右側之人都忍不住猜測,席老爺子今日怎麼如此奇怪?
更奇怪的是蕭過,分明要輸棋了,卻面色不改。
申時,蕭過盒上棋蓋。
棋童上前數目。
&棋勝,半子。」棋童的聲音響徹清風樓。
9.第00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