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醒了,睜眼沒見到娘親,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蔡氏這才回了神,她一咬牙,紅着眼圈:「任你怎麼說,即便不為生郎,只為了寧兒,我也不能退讓半點。」
「哈,說得好生正氣凜然,我就看不得你這樣子,道理比不上夜壺,早該手底下見真章!」
胡氏的眼裏生出茶色的豎瞳,鼻子生尖,指甲化作利爪。
蔡氏垂着頭不說話,指甲整齊的嫩白手指也突兀迸現青筋,長長的黑髮遮住雙眼。胳膊扭曲成極為詭異的角度。
屋裏頭劍拔弩張。任憑誰看,這兩人也是狐鬼而絕非良人!
合攏的窗戶縫外面,王母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直覺得天黑地暗,恨不能一頭栽倒地上昏死過去。
可她終究定下神來,攝手攝腳地轉身離開,等她悄無聲息地到了大門口,突地邁動兩條老腿,朝胡同外頭跑去。
王母兩隻眼瞪得渾圓,她腦子裏亂糟糟地,只充斥着一個念頭。
「不是人,都不是人!」
她跌跌撞撞,見人招呼也沒答話,撞了邪似的,一路奔城東龍虎衙門去了。
膠州府衙偏署設有龍虎衙門,專管妖邪害人,種種詭聞異端,王母連鞋都跑丟了一隻,直直闖進衙門來,抓起鼓槌,重重地敲打在鼓面上。
「何人擊鼓?」
打內衙鑽出一位穿紅色法衣的龍虎皂役。
王母撲通跪倒,臉色慘白:「家中遭了禍事,還望衙門老爺做主,救救我兒!救救我兒!」
「你且徐徐說來,若是該我龍虎衙門的公屬,自然替你做主。」
那皂役擰着眉頭。
王母不敢怠慢,自幾年前王生迷戀菜菜子,爾後鬧出道士降妖,燒毀鬼衣,狐妻鬼妾一幹事端,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全都地說了出來。